秦肃那样的脾气和性格,若知道自己以后不能走路,又当如何?虽然前身的秦肃是没有瘫痪的,可是现在段棠一点都没有自信,他会好起来。因为段棠这一世,改变了太多的事情,甚至与顾家的婚姻,这最大的一件事都发生的变故,又何止是蝴蝶翅膀的力量?
何况,前身的段棠与秦肃是毫无牵扯的两个人,可今生这短短的两个月内,两个人数次一起历经生死,不管开始彼此是不是愿意扶持,可最后总也不曾彼此伤害。虽然,刺客肯定是冲着秦肃来的,也是因为陈镇江动了坏心思,想让段棠做替死鬼。可这些与秦肃本身是无关的,他两次相救,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段棠想着,即便是换成自己,也不见得在遇见危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就把别人挡在身下。秦肃本身的身份,也不该有为别人牺牲的心思。若说第一次是下意识的动作,那么第二次就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吗?可是秦肃还是选择了救下自己,若不是他扑开了自己,躲开了那绝对致命的一箭,只怕现在段棠再次成了一缕孤魂了。
段棠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丝一毫的借口,也没有开脱的理由,一路想下来,甚至越来越内疚,也越来越不能释怀,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想,若是早知道会连累秦肃如此,还不如自己中箭来得好,这样想虽然可能又显得没有良心,可即便是自己瘫痪了,最多是痛苦,最少不会自责和内疚,可现在痛苦、自责、内疚、后悔,每一样都在折磨着段棠,让她一刻都无法释怀……
折断了一根弯折的细细的竹子,别在了腰间。段棠搓了搓半天的脸,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的进了院子。
窗户半开着,秦肃半侧着身子,扭着脸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院门的方向,当看见段棠进了院落,直接朝堂屋的方向走来,这才侧过了脸,继续喝粥。
段棠快步走进门,见柳婶子正托着碗,秦肃自己在喝粥,笑了笑:“药都喝完了吗?”
秦肃虽然早知道段棠过来了,可当看见她进门的一瞬间,双眼还是微微一亮,又矜持的垂了下来,压住了微翘的唇角:“你不睡觉?”
段棠接过柳婶子手里的白粥,坐到了床边,笑道:“睡不着啦,你自己在这屋我不放心,一会你睡了,我在你身边睡,咱们一起睡,我就不惦记了。”
秦肃若无其事的瞥了段棠一眼:“不成体统。”
段棠道:“谁家的丫鬟守夜不是睡在脚踏上?
秦肃撇了段棠一眼,皱眉道:“你又不是丫鬟。”
柳婶子看了段棠一眼,笑着劝道:“少爷,小姐不放心你身上的伤,我们这些说到底都是外人,她想守在你身边也是应该的,我这就让我家那口子去搬张竹床过来。”
秦肃历来傲得跟天鹅一样,基本上不会和人说客套话。虽听柳婶子的话,眼里有了笑意,可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示。
段棠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柳婶子摆摆手朝外走:“不麻烦不麻烦,小姐就是太客气了。”
秦肃等柳婶子走了,这才再次拿起汤勺,不声不响的喝着段棠端起的白粥。段棠却从秦肃手里拿过汤勺,低声道:“你自己喝,难免牵动伤口,我来喂你吧。”
秦肃怀疑的看了段棠一眼:“你有事要求本王?”
段棠道:“小王爷疑心也太重了,我心里想对您好点都不成吗?这白粥我又不爱喝,不会偷喝你的!”
秦肃看了段棠一会:“无事献殷勤。”
段棠道:“如今多少人想巴结王爷都巴结不上,静王殿下好不容易用得到我,我还不殷勤点,想来王爷大好以后,总也少不了我的好处。”
秦肃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错,知道识时务了。”
段棠喂粥的动作很慢很仔细,眼神专注,但凡沾在秦肃唇上一点,就赶忙擦拭干净,一碗粥喝完,秦肃努力压下的唇角都快压不住了。
段棠将碗筷和药物都收拾了出去,又换了盘温水,细致的给秦肃擦了擦脸和手:“王爷我给你梳梳头吧?”
秦肃怀疑的看向段棠:“你会吗?”
段棠从桌上拿来一个铜镜递给了秦肃:“虽然不太会,但是我心灵手巧啊,若当真疏的不好看,可以拆了在梳啊,王爷可以指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