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旻已经差点送了他的性命,与月铮相抗衡,沈先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单单一个月府。月铮扎根朝堂数十年,旁枝根系早已不知有多复杂。
“你要逃跑?”话问出口,苍泠又立刻摇头,“不,你不会。”可沈先方才的言语确有离开的念头。
在对上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后,他突然恍然:“你……”倏尔住嘴。
“秋沁之来过,有的话他也与你说了对吧?”有的话,无需说得太明白。
急切地走来,苍泠低沉着声:“所以你才要去漠北?”
微微一笑,沈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话锋却一转,“你会随我同去对吗?”
像是询问,更像是恳求。苍泠一时楞住,情绪复杂地望向他。
隔着铁栏,仿佛过了许久。其实不过须臾,苍泠便已有了决定。
“抱歉,之后的路,恐怕不能同行了。”
笑容凝结在唇角。
迎着怔忡的目光,他继续说道:“谷靖生是我杀的。”
……
七日后,沈先再次来到北镇抚司的牢狱,见到的是倒卧在床沿的苍泠。
白色的衣衫遍布血痕,长发披散,面容憔悴。他们对他用刑了。
见到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你来了。”神色平静。
不似沈先,至今无法冷静地思考,更无法想象一个十来岁的孩童竟真是杀害谷靖生的凶手。可偏偏,那一日,是眼前之人亲口告诉他的。
还有,从一开始,他就欺骗了他。
“锦衣卫已查到了些事,但我想听你说。”沈先试图克制,或许实情并不如锦衣卫所说。
“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的信任。”盛满歉意的眼底疏离陌生,“不过,我依旧无可辩解。”
无可辩解,无可辩解。
“连一声辩解,都不愿意吗?”话方出口,沈先只觉浑身冰凉,“为何害他?何人指使?又是为了何种目的?你都不愿意辩解一声吗?”
话语颤抖,袖下的拳握得死紧,指甲生生掐进掌心仍缓解不了透彻心底的寒。
而苍泠仍是那副模样,“为的是窃取火器制造图,谷靖生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他见我年幼和打扮以为我是误闯入的难民,他不知道我的目的。”语调甚至没有任何起伏,陈述着一桩血淋淋的往事,“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我不得不杀了他。”
一刀扎进对方的胸肺,那是苍泠最早习得的杀人术。
“可是这一切,无人指使。”话到最后只留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