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哪儿有什么狗屁江湖?都是骗人的鬼话!”小蝶喝了口茶,极其不屑地回应:“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害我被赶出师门的曲光?他倒是个江湖人士。后来呢?我还以为自己这一生可算完蛋了,竟然和万恶的江湖沾上边——他后来连个鬼影子也不见!看来江湖不过是一瞬的幻梦,只要一清醒,它就消散了。真不知道师父怎么那么怕江湖。”她换了口气,继续说:“这三年来,我走了这么多地方,瞎撞也该撞上几个江湖客了吧?可是我见过的最能动拳脚的,不过是满脸痘痘的无赖少年。我见过的最火爆打斗,不过是几个饭馆的酒保殴打吃霸王饭的食客!”
这句话本该博得一笑,但厅堂上的这些人竟然没怎么笑——看来江湖果然是个和生活不沾边的话题,不能引起普通百姓的共鸣。只有阿牛,似乎淡淡笑了一下,说:“不识庐山真面目……”
“阿牛哥怎么想起来扮诗人?”小萼离阿牛的座位最近,咯咯笑着打岔:“什么鹿山马山?你又没有去过。还是听小风哥多讲一些他的游历比较好玩。”
小风对自己在小女孩儿眼中的魅力形象极其满意,略带深沉地说:“来到雍州之后,我的第一感觉是——震惊!雍州说书的艺人,竟然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而且他所说的那个‘周小风’,竟然也是个学医的!天下竟然有这等巧事——我决定,一定要拜访这个传闻中的名医。于是,命运的手把我带到了我旅途的终点。”
“还好你觉悟高,认识到这是旅途的终点。”小蝶插嘴,“不然我还得费劲想个主意,让你放弃最后那两绝。”
小风的手轻轻搭在妹妹肩头,深情地咏叹:“小蝶,这几年苦了你!十九岁正是姑娘家含苞待放的季节,你却像个沥干了水分的茄子,煸过了火候的豆角,皱皱巴巴、没有一点青春气息……妹妹,我不该让你过整天算计着柴米油盐的苦日子!”
小蝶心中暗暗觉得不妥——她这个哥哥决不是怜香惜玉、甘愿为女性牺牲的好男人。“你、你想说什么?”她缩了缩肩膀,把哥哥的手轻轻推开。
小风咳嗽两声:“现在我来了,今后你就有了依靠,可以安心学个刺绣什么的,以后嫁人也好有个吹嘘的本钱。至于养家糊口,交给哥哥就好。”
“钪啷!”小蝶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她还不舍得把它失手打碎。
“你说什么?”
“既然真正的周小风医生来了,心甘情愿为哥哥闯名声的小蝶妹妹就可以退回闺房里了。”
“咔啦——”茶杯刚才受到重重一放,现在终于迸发了后遗症——在桌子上粉身碎骨……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小蝶唠叨着,在人群中东撞西撞。“吃闲饭就算了,我可以看在过世的爹妈份上,不计较。你竟然想抢走我的药店?是不是想再死一次?”
“什么叫抢?”小风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你的和我的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小蝶拉住小萼的手,生怕挤丢了。“这是我的成就感!你什么也没做,凭什么享受成就感?”
“就凭你冒了我的名!”小风没好气,勉强在人群中站稳脚,“怎么看戏的人这么多?小蝶,你有没有熟人能给咱们找个座位……小蝶?”
雍州的戏会果然热闹,周氏兄妹只讲了不到十句话,就再一次在人海中走散——这已经是今天傍晚第四次。
小蝶拉着小萼闪入一条偏僻的小巷,总算能透口气。
“早知道头天晚上这么热闹,我们就应该避过,改天再来。”小蝶揉了揉还在发闷的胸口——好久没穿女装,她差点忘了女装有很多不便。
小萼看看汹涌的人潮,很担心地说:“不知道周大哥会不会受伤——每年都有好多人被挤伤!”
“他的生命力可以媲美蟑螂。”小蝶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我早就想知道如果他的胳膊、腿被挤断了,能不能像壁虎的尾巴一样长出来。”
“小蝶姐!”虽然已经习惯了小蝶不着边际的开玩笑,但小萼还是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说坏话会被老天爷惩罚。”
“别动!把荷包拿出来!”黑暗中窜出一个身影,恶狠狠地威胁两个少女。
老天爷果然会惩罚嘴上无德的人……不过这也太快了点儿吧?小蝶慢吞吞偏了偏身,斜睨了这个强盗一眼——好家伙!他拿的是真刀,不是黄瓜萝卜来假扮。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怀抱侥幸心理张望一周:身边只有更弱小的小萼。一咬牙,一狠心——小蝶颤抖着从腰间解下绣囊,不甘心地喃喃:“里面可是分
8 捉弄
雍州客栈的总体水平不错。可是在开戏会的季节,即便是最讲究的客栈,也免不了乌烟瘴气、人声嘈杂。
门外有各色票友评戏、唱戏,东莱客栈二楼庚字二号房里,却静如无人。这种气氛似乎让空中的药香都不敢恣意缭绕,只在床帏边缓缓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