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IT)桑姆这次是真的狠下了心,说不让黎追兄妹回家就是不让,兄妹俩苦肉计试过,苦情戏演过,只要一有空就到家门口刷存在感,桑姆都是直接关门,要是被叫唤得烦了,她还让邻居家的狗去撵人。黎追除了巡边时是快乐的,其余时间都烦得很。母亲不让回家,他烦,暂时想不到项目,他也烦。黎漫也烦,除了母亲的态度,困扰她的就是那一棵分不出品种的‘梧桐树’了,她想再走一遍那条道,并且决定这次要好好观察一番。上山之前,她写了一封信,把那朵做成标本的花也给夹进去了,然后给自己的导师梁老板寄过去。黎漫在农林大学时也十分优秀,梁老师十分看好她,可这才毕业几年,她就把自己的专业给废了,这封信她实在是无颜写,但那棵分不出品种的梧桐树,她直觉很重要,不得不写。巡边人没有四季,只有两天:晴天和雨天。这一次巡边正好是雨天。事实上这场雨已经下了七天了,从小雨到中雨,再到微微细雨,没个停歇,因为天气原因,8月份他们还没有去过巡边,不说因为想要抓刘志光这一点,便是日常巡边,这么多天没去,只怕也会出事。巡边队员们根本坐不住,雨势一小就直接进山了,九名巡边员,全去了。雨天爬山,难度系数增加了一半,饶是黎追他们年轻,这一路爬上去,也是吃尽了苦头。在第十层山山脚休整了一会,黎追他们几个年轻人仗着体力好,一口气爬上去,将李路叔他们甩开一大截。刚爬到山顶,顿时就与界碑后拿着工兵铲的一群人来了个面面相觑。有那么半刻,双方动作都是停滞的。黎追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断喝:“你们在干什么?!”
就这几天没来,这些狗东西竟然敢在界碑这建工事?要是他们再晚几天来,这里都得盖起一个炮台了!“我们在自己的地方盖房子,关你们什么事?”
对方一个中年人出列,“我们也没拦着你们在这建房子啊,我们建你们也可以建啊!那你们倒是建啊!”
巡边员的日常是枯燥的,不是每次都要跟违法犯罪分子做斗争,更多的是要处理两国边民间的关系,当然今天这阵仗,已经不是一般的边民摩擦这么简单了,这炮台,属于战时工事了,这要是被他们建成了,两架大炮往这炮台一架,这十层大山就得被对方占了,十层大山易守难攻,丢失了它,山脚下的农田和土地,势必也会受到威胁。维护国家领土的完整,寸土必争,寸土不让,是每个巡边员刻在骨血里的本能。黎追沉着脸:“你们是哪个国家的?”
“听不出来吗?我们是老挝的。”
黎追压着怒气:“这里是三国交界处,不在边界线建造工事是三国约定俗成的规定,你们这炮台已经违反外事契约了,我们这边会默认你们单边挑起点事,下一步是直接开火还是怎么样,我也不敢保证。”
一个汉子嚷:“你在吓我啊?就建这么个东西就要打仗?行啊那你们打啊!我就不信你们真敢打!”
“我们不主动打,但也不怕打。”
黎追竭力保持冷静,“怎么建的怎么拆了,不然我们可以直接将你们扣了。”
“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土地建造,你们无权扣留!”
“有没有权的,试试就知道了!”
“试?好啊!来试啊!”
汉子用工兵铲敲在界碑上,挑衅地说,“不试你就不是中国人!”
火气飙上来,黎追箭步上去,抽出砍刀,一砍刀拍过去:“我说,拆了!”
“妈的!毛都没长齐就敢跟我们叫阵!兄弟们,将他们几个弄了!”
顿珠和黎漫立即上前,三人砍刀一致对外,冲突一触即发。就在这时,李路他们赶来了,见状都嘶了一声,也跟着抽出了刀。九个对八个,对方明显忌惮了一下,工兵铲向下低了几公分,这是明显的示弱了。李路说:“各位,大家同是边民,有些事我就不深讲下去了,大家都懂。你们建的这个东西呢,我也不问是谁授意的,怎么建的怎么拆就行了,大家以后见了面,那就还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谁跟你是亲兄弟?亲兄弟还上来就冲我们使刀子?”
为首的嘴硬。“在场的也都年轻过,谁年轻时不这样?不上去直接冲你们砍你们就偷笑了。”
李路笑,“话说回来,你们这是和平日子过久了,想要试试背井离乡家破人亡?这工事一旦建成,两国肯定会有一场纷争,要是真打起来,还是我们这些边民最凄凉。我敢肯定这仗打起来,我们是有地方可以退的,国家也会第一时间赶来保护我们,但你们敢确定嘛?”
对方都是四五十岁的汉子,听了李路这话,互相对看了一眼,为首那个掏出包烟,大家分着抽了,为首那人才道:“既然兄弟上道,那我们也不为难你。”
此人拍拍手:“来来来,这炮台怎么建的就怎么拆下去,动作都快一点,啊对了,照片拍了没?我们可是按照要求建了的,但被中国人发现了,中国人不好惹,我们也没办法的,回去记得找他们要钱。”
他们?那就是背后有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对方的军队!黎追想追问,李路用眼神制止了他,一直到对方全部拆除了建筑,撤了,李路才说:“黎追,你很聪明也很勇敢,但在处理这些边民矛盾的时候,你还得多多积累经验,光靠热血和凶是不行的。”
“都建炮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边民摩擦,这就是两国冲突!”
“是边民摩擦还是两国冲突,这不是我们能定性的,也不应该由我们上升到那个高度。黎追啊,既然你们决定留在寨子里,那你记住,下次再遇到同样的事,要多用脑,少用手,要克制,保护好自己和队友,然后报告给相关部门,你记住,我们没有执法权,但我们代表的是整个国家。”
黎追的脸火辣辣的,今天这一课对他来说非常有教育意义。担心那些人卷土重来,黎追他们决定在界碑附近多巡几天,而且这雨又下起来了,下山的难度系数又高了一些。黎追打算将这界碑附近五公里范围内都摸排清楚,黎漫则惦记着那棵品种不明的梧桐树,她总觉得自己再去多看几眼,就能认出那是什么品种了。九名队员分为三拨人分头行动,约定日落之前回到界碑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