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克权处得知,齐弩良的确是被刑拘了。蒋彧想去看他,却被告知在判决前,嫌疑人都不允许会见外人。他现在见不到齐弩良,只能等判决后。
这场判决不光是对齐弩良,还是对蒋彧。这些天里,他一直坐立难安、内心焦灼。
而外面热闹的节日气氛,更加重了他的这种焦躁。阖家团圆的日子,只有他团不了圆,他唯一的牵挂此时正在牢狱中,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年三十这天,冷冷清清的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吴克权拎着满手年货,敲开蒋彧家门,说要来陪他过年。
待他放下东西,蒋彧站在门口,一副冷淡的送客模样:“我用不着你陪,大过年的,回去陪你的家人吧。”
蒋彧这话,冷不丁戳了一把吴克权的心窝子。他前妻带着女儿和她的新丈夫过年。因他快四十了仍是光棍一根,也很不受自个父母待见。省得在众亲戚朋友跟前讨嫌,往常每到这种日子,吴克权都借口工作躲远一些。
他一屁股坐在蒋彧家的沙发上:“你说不用我陪就不用啊,齐弩良拜托我来的。小伙子,可别不识抬举。”
听到他哥,蒋彧态度稍微好了点,转头给吴克权倒了杯水。
“我哥怎么样?”
吴克权瞅瞅眼前的白开水:“去给我泡杯茶来。”
蒋彧耐着性子,泡了杯热茶搁在他跟前,再次问道:“我哥他怎么样了?”
吴克权吹开表面浮着的茶叶,浅嘬一口:“他挺好啊,睡得着,吃得香的,比跟着曹鸿金,每天提心吊胆强多了。”
虽然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这些话,总还是抚平了一些蒋彧心中的担忧。不管后面如何,起码眼前齐弩良算是从那个团伙里解脱出来了。
“他会被判多久?”
“说不好。我估计五年以下,他这回立的功不小。”
蒋彧揭开桌子上的纱罩,把下边的一篓炒货放到吴克权面前:“他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们拿证据,不能再减点么。”
吴克权抓起花生就剥:“反正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帮他写减刑材料了,还给他找了个不错的律师,也算对得起他了吧。”
他掀起眼皮瞅了一眼蒋彧,觉得这小子还挺好玩,以为一盘花生就能收买他。
“齐弩良他干了这么些事,他就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但法律是论迹不论心,明白吧。”吴克权撒掉花生壳,拍拍手,“几年时间很快的,等出来,让他遵纪守法好好过日子,你得看着。”
他把买来的熟食拿出来,让蒋彧拿去厨房热热。
不一会儿就热了一桌菜,吴克权也不客气坐上桌子就吃。蒋彧吃了两筷子,全是餐馆的味道,这让他没什么食欲。
以往过年,都是齐弩良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而他只管敞开肚子大吃。不管做几个菜,只要两人卯起劲,都能吃得七七八八。
他习惯了有齐弩良在身边的新年。
“他在看守所吃得好么?”
“在那里呆不了几天,年后就判了。”
“其他人呢,登报那些,会怎么判?”
“多半是死刑,死不了的也至少一二十年。”吴克权知道这小子鬼机灵,在套他的话。还知道这孩子心思多,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也不妨多说一点,“你哥肯定比他们先出来。”
“我哥出来了,要是有人找他麻烦,你们还能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他都服完刑了,有什么可以报警。”
“意思是你们不管了?”
吴克权放下筷子,抹了把嘴,抽出根烟点上:“也不能管他一辈子吧。最好还是搬个家,别在这片。不过你那会儿比差不多都上大学了,你难道还非要上南泉的学校?”
蒋彧摇头。心想吴克权说得有道理,等齐弩良出来,他肯定已经考走了。
“他去了监狱,你们怎么保证他的安全?”
“他对监狱熟着呢,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什么意思?”
言多必失,吴克权这才发现自己多了嘴。但他立马拿出多年的刑讯经验,只要不动声色地揭过,就不会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