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紫微宫。
敬仁帝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看了一眼前方躬身站立的壮硕中年。
要是温陈在场,看到此人指定会笑出声来,这家伙几乎和韩日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举止间,多了不少威武霸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韩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呐?”
韩闯咬了咬牙,往前踏了一步,“陛下,老臣不是有意打扰陛下和太后休息,只是今日发生了一件事,让老臣有些担忧,特来找陛下求证一番!”
小皇帝闻言,眼神闪过一丝无奈,还未等韩闯继续说下去,抢先开口道。
“韩将军,朕听说令郎最近在镇国司干得不错呀……”
韩闯一愣,抬起头来,“陛下还挂念着犬子?”
敬仁帝笑笑点头,“朕记得小时候,父皇带着朕和栎阳去围猎,朕兄妹二人好不容易抓着只野兔,令郎看见了,说什么也要给它放了,现在想起,犹如昨日。”
“况且韩将军乃我大盛栋梁,你的事,朕怎会不牵挂呢?”
扑通——
韩闯跪在地上,对着前方施了一礼,“陛下日理万机,还牵挂老臣家事,老臣惶恐!”
敬仁帝轻轻抬了抬手,“谢就说谢,惶恐什么?”
“对了,韩将军刚才不是说有事求证吗?说与朕听听。”
韩闯又是重重一拜,“是老臣多心了,老臣心中此时已经有了答案。”
“那便好。”小皇帝轻轻点了点头,招来站在门口的裴成,“裴公公,前些日子从岭南进贡回来的荔枝,那一些给韩将军带上。”
裴芝轻应了一声,出门吩咐。
韩闯听出敬仁帝这是在下逐客令,识趣的站起身来,“陛下,时候不早了,老臣先行告退,陛下也要注意身体,早些休息。”
“嗯,那朕便不留韩将军了,韩将军慢走。”
“老臣告退!”韩闯缓缓退出门外,拿了荔枝,被下人送出了紫微宫。
敬仁帝坐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有些惆怅。
“裴芝!”
“老奴在!”听敬仁帝语气有些微怒,门外的裴芝急忙小跑进屋。
“你去敲打敲打他,第一天到东厂,就敢给朕惹这么大的麻烦,再出现这种情况,朕可是不护着他!”
东厂中有不少裘得禄的眼线,温陈假传圣旨的事情,晌午时分便传到了敬仁帝的耳朵里,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胆大妄为,一次也就算了,半天的时间里,同样的事情竟然干了两回!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换作别人,十颗脑袋都已经落地了!
裴芝讪笑一声,“还是陛下之前对温陈过于放纵了……”
“嗯?”小皇帝眉头一挑,“这么说还是朕的错了?”
裴芝连连摇头,“老臣不敢妄议陛下,明日一早便去告诫温陈。”
“别等明日了,现在就去,他再传几道圣旨下去,朕这个皇帝还做不做了?!”
“是,陛下!”
幸亏刚才韩闯识相,没有深究,否则她还真有些为难,毕竟如果温陈失败了,她还是得果断放弃这枚棋子,不能有和温陈有果断牵连,所以先前那番话只是模棱两可之意,至于韩闯自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
内城东南,槐花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