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因冬天天冷,又在头上围了一圈雪白的卧兔儿,看起了既清爽又华贵。她这身装扮并不出挑,偏生整个人却显得雅致精神,明眸皓齿,光彩夺目,充满了活力,很有几分小妇人的袅袅风姿,让人看了第一眼还想看第二眼。
他不由有些怔忡,“你多早就起来了?”她不是向来最喜欢赖床的吗?
孔琉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讪笑道:“呵呵,我这还不是想早点见到瑶瑶嘛,所以……”除了想早点见到韩青瑶,多跟她说上一会子话以外,今儿个她可还有一个重任,那就是给韩青瑶的二叔看腿,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告诉某人,某人连女人的醋都要吃了,若是让他知道她还要给别的男人治腿,非得酸死过去不可!
果然她话还没说完,某个男人已经板起了脸来。
这两天傅城恒已听她在耳边说韩青瑶不下一百次了,听得他是耳朵都起茧了,所以昨晚上才会可劲儿的折腾她,就是想着等她累极了,看她还有没有力气提韩青瑶。谁曾想她倒是真不提了,却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而且一副精神奕奕、迫不及待要飞去伏威将军府的样子,一点儿没有往日起床时的葳蕤,倒是合了那句俗语“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比她提还让他来气,忽然之间就有了一种想食言的冲动。
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瞟见了她立领里淡淡的粉色印迹,便一下子想到了昨晚上的縻艳,他不由心神一荡。顺势看上去,又看到了她如花一样的笑靥,这样的笑靥,也只有在事关韩青瑶时,才会出现在她脸上了……食言的话便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来了。
孔琉玥虽然并不知道就这短短的一瞬间,傅城恒的心思已是千回百转,但却是知道他醋妒韩青瑶的,于是识趣的没有再提她,而是伸手将干净的亵衣遂与了他,同时笑道:“既然已经醒了,就早带你起来吧,我让人煮了汤圆,热热的吃上一碗,然后好去给祖母请安道别,也好早去早回嘛!”
傅城恒闷闷的点了点头,接过她递上的衣服,到底心有不甘,于是顺势还握住了她惜花香嫩的手。
正想做点什么之际,余光忽然瞥见晓春和知夏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想着不能在下人面前失了威严,他只得神色一正,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去了净房。
出来的时候,就见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汤圆了。
吃汤圆的时候,傅城恒吃得极慢,看在孔琉玥眼里,多多少少能猜到他的心思,不由暗自腹诽起来,这人的心眼儿怎么比针眼儿还小啊,还亏得是武将呢,一点都不豪爽,也不怕旁人知道了笑话儿?
腹诽归腹诽,面上却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还得软言细语的问:“好吃吗……这是瑶……这是我才学了来的新做法,若是好吃,我明儿便让人做了来,各处都送一些去,让大家都尝尝。”
傅城恒看着她明明就十分窝火,却还得强忍着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有趣得紧,又慢慢吃了两个汤圆,估摸着自己若再不加快速度,她就真要抓狂了时,方终于加快速度,一口一个,很快将碗里余下的汤圆都解决了。
孔琉玥见状,脸上方复又有了笑容,不由分说取了他的斗篷来服侍他穿好,自己也穿好斗篷,率先往外走去。
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到得乐安居,老太夫人还没起身。
自前天晚上回来后,老天夫人的情绪便一直有些不好,这会子见了傅城恒与孔琉玥,也是淡淡的,闻得二人是来辞行去伏威将军府吃年酒,不过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早去早回”后,便再无他话。
傅城恒和孔琉玥都是知道个中缘由的,也不强求,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不想刚走出乐安居,便碰上了也来请安的傅旭恒。
傅旭恒看起来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人也像是瘦了一些似的,以往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也显得有些大,看来勇毅侯府和三夫人那边给他的压力不小,——他昨儿个一早便去了勇毅侯府接人,但一直到下午才无功而返,脸上的表情也很是沮丧,说是三夫人不愿跟他回来,只怕他今儿个还得再去。
远远的瞧见傅城恒和开路,傅旭恒忙紧赶几步,走到二人面前行礼打招呼道:“大哥,大嫂!”
傅城恒点点头,问道:“三弟也是来给祖母请安吗?祖母这会子还没起呢,倒是可以迟点再来。”
傅旭恒见他夫妻二人都是一身出门衣裳,估摸着是要出门去吃年酒,也不多问是去谁家,只是道:“待会儿还得去勇毅侯府呢,只怕不到下午回不来,因此想着早点来给祖母请安。”
“去了那里之后,好生跟孙侯爷和三弟妹认错,只要你态度诚恳些,相信他们会原谅你的。”傅城恒叮嘱道,“若是今儿个再不行了,我明儿便跟你一块儿去,不管怎么样,总要叫孙侯爷和三弟妹消了气才好。”
傅旭恒也不推辞,“如此小弟就先谢过大哥了。”说着顿了一顿,似笑非笑补充了一句,“大哥的大恩大德,小弟一定铭记五内,永世不忘!”
傅城恒闻言,也是要笑不笑的,“都是自家兄弟,三弟说这样的话就太生分了。外面冷,你连大毛衣服都没穿,还是快进屋里去罢。我和你大嫂就先走了!”说着与孔琉玥一道,被簇拥着很快走远了。
余下傅旭恒瞧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彻底看不到影子后,方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冷杉树上,霎时纷纷扬扬捋起大朵大朵的雪花来,哼,我还没给你挖坑,你倒先给我挖起坑来,那我们就看最后到底是谁坑了谁!
马车内。
孔琉玥越想便越觉得之前傅旭恒从表情到话语都大有深意,因忍不住说道:“我怎么听三弟方才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傅城恒勾了勾唇,“他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难道还能说出来不成?所谓‘哑巴亏’,就是要吃亏的人明知道自己吃了亏,却不能说也说不出口,才有意思呢!”既然祖母能很快想到此事实他和姐姐设的局,身为当事人的傅旭恒自然更能想到,他若是想不到,才真是奇怪,也显得他太无能了一些,根本就不够资格跟他斗了!
“话虽如此……”孔琉玥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下稍安,但又总觉得傅旭恒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因皱眉道,“但只怕他不会就此干休,我们还是得提高些警惕才是。还有祖母那里,本来就对我们有意见了,再见到三弟那副颓废的样子,只怕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可能再有好脸子给我们看了。”
傅城恒趁机搂了她,笑道:“他有张良计,我便有过墙梯,他有兵来,我便有将挡,他有水来,我也一样有土掩,你就只管放心罢!至于祖母那里,你也不必担心,他爱装可怜来换取祖母的怜惜,那是他的事,事关皇后和太子,祖母知道轻重,不会对我们摆脸色太久的。”
夫妻两个说着话,很快便到了伏威将军府。
马车进得大门后,便有男执事迎了上来,隔着马车行礼赔笑道:“敝府老将军与大老爷并大爷已经在外院等候侯爷多时了,请侯爷随奴才来。”
傅城恒应了,掀开车帘欲跳下马车。
方欲跳时,忽然想到一件事,忙又将车帘放下,凑到孔琉玥面前说道:“你可要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
孔琉玥好气又好笑,一把推开他的脸,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没听说都等着你呢吗,还不快去!”心里却在暗忖,等一离了他的视线,还不是她想跟韩青瑶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哼,他管得着吗!
然傅城恒却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撩起帘子径自吩咐坐了后面的一辆车,彼时已经下车侍立在了他们马车下的珊瑚和璎珞,“你们两个,记得寸步不离的伺候好夫人,别叫旁人挨着碰着了她,明白吗?不然被本侯知道了,决不轻饶!”
珊瑚璎珞本就伶俐,又是亲身经历过上次他错将韩青瑶当做男儿狂饮干醋之事,一点就透,想笑又不敢笑,只得诺诺应道:“侯爷放心,奴婢们理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