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傅城恒建议,“夫人这阵子吐得狠了,人不但没长胖,反而比先时还瘦了好些,如今总算不吐了,也是时候给夫人做些补身子的东西来吃了!”
傅城恒点点头,“就要有劳两位妈妈了!”在这些事上,他无条件的服从梁妈妈和谢嬷嬷两个有经验的老妈妈,只因他知道,就算他已做过三次父亲,就算连日来他已恶补了许多该如何照顾孕妇的知识,比起两位妈妈,他依然差得远!
梁妈妈和谢嬷嬷忙屈膝赔笑道:“国公爷言重了,这原是老奴们应当应分之事。”说完自按孔琉玥的要求,去小厨房准备去了。
这里傅城恒方坐到床前,握了孔琉玥的手,满面是笑的道:“姐姐若是知道你想吃东西了,不定怎生高兴,岳母和小嫂子也是,只怕前脚方 知道消息,后脚已使人给你送一大堆补身子的吃食来了。”
孔琉玥面色仍有些苍白,但心情无疑很好,闻言也是笑容满面,“还是别了,前儿个姐姐和娘送来的补品我还没吃完呢,明儿若是再送来,我只怕吃到孩子都生下来了,都不一定吃得完,到时候白放着也是浪费了。”
在经历了怀孕之初的狂喜后,她很快便被几乎所有孕妇都会出现的恶心、呕吐、嗜睡等症状给折磨得没了喜悦,只剩下疲惫和烦躁,同时脾气也跟着见长,弄得整个芜香院正房包括傅城恒在内都是如临大敌,大气不敢出,惟恐一个不慎惹到了她。她看在眼里,虽然自己都觉得这样不好,但又实在控制不住,万幸如今总算是将这头三个月给顺利熬了过去,不然再这样下去,她还没先受不了,只怕傅城恒和众伺候之人都要先受不了了!
“怎么能说是浪费呢?”傅城恒笑道,“你就一直吃着便是,难道咱们家穷得连那点补品也吃不起了?你只放心的吃罢?”
她这还不是怕营养太多,导致孩子太大,将来不好生?孔琉玥暗自腹诽之余,嘴上还故意说:“我知道,你就是巴不得将我养成个大胖子,到时候丑得没法子见人,你就有借口纳新人了……”
话没说完,傅城恒已急道:“我多早晚说过要纳新人了?就算你真长成大胖子了,我也不会纳新人的,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孔琉玥闻言,故意嘟嘴道:“你虽然不会纳,架不住你没这样想过呀!”
说得傅城恒越发着急起来,解释了半天,差点儿就要指天发誓甚至掏心明志了,孔琉玥方笑道:“好了啦,逗你玩儿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其实她也知道傅城恒不会纳新人,甚至连那样的想法都不曾有过,他天天围着她转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一见了他,她就会忍不住嘟嘴,想他哄她罢了。
傅城恒听她说完,方知道自己又着了她的“道儿”,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抱过她不轻不重咬了她的耳朵一下,才佯怒道:“好啊,你又糊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便作势又要咬她的耳朵。
他呼出的气息又暖又热,以致孔琉玥痒得不行,一边忍住笑,一边求饶道:“好夫君,玥儿知道错了,再不这样了,你就大人大量,饶过玥儿这一次罢!”两个人耍了几回花枪,梁妈妈领着婆子抬着早饭进来了,傅城恒方放开孔琉玥,与她理了一回鬓角,坐到一旁瞧她吃起早饭来,等她先吃毕了,他方草草也吃了。
吃过早饭后,孔琉玥因见窗外阳光甚好,便提出要去外面走走,——过去这两个月,她因害喜害得实在厉害,整个人成日里都昏昏沉沉的,虽自己定了作息表,到该散步的时间时,其实根本极少出去室外活动。如今她害喜的症状终于减轻了,她自然要趁现在多活动活动,以免将来生孩子时母子都吃苦头。
傅城恒闻言后,想着如今天气还不算太冷,去外面活动活动也好,便点头道:“那我陪你!”命人取了白狐裘的披肩来亲自与她穿好,方扶了她往外走去。
不想夫妻两个还未行至门边,就见穿着一身蔷薇色短袄并珍珠色绫裙,梳着螺髻,带着珍珠发箍并珍珠耳坠,瞧着已十足一副大姑娘模样儿的初华被簇拥着,亭亭玉立走了进来,见二人似是要出去,行礼后因说道:“爹爹和母亲可是要出门去?那女儿迟些时候再过来!”
孔琉玥见她的丫鬟手里捧着一个帐簿子,约莫猜到她是有事来问她,乃笑道:“不是要出门,就是见今儿个太阳还好,想要院子里逛逛,你可是有事要问我?要不,与我和你爹爹一道去院子里逛逛,我们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儿?”
初华闻言,想了想,也就点头道:“那女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前与傅城恒一道,一左一右扶着孔琉玥,慢慢行至了花园里。
早有白书见孔琉玥要逛院子,领着几个丫头婆子在亭子里铺上了厚厚的褥子,又命人在一旁烹起热茶来,是以当孔琉玥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之后,便没有就回屋里,而是去了亭子里,边晒太阳,边吃热茶,便与初华说话儿,“初姐儿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这些终究是内宅的事,当着初华和众伺候之人之面,傅城恒是不好多过问的,是以孔琉玥方一开口,他便以有事去小书房为由,命众伺候之人经心服侍着后,先行离开了。也是他见孔琉玥这会子精神还好,又有梁妈妈等在一旁服侍帮衬,不然也是不肯让她操心,不会离开的。
初华待傅城恒离开后,方上前两步,微微有些赧然的向孔琉玥道:“原本爹爹和母亲信任女儿,命女儿这阵子暂代管家,女儿便不该给母亲添麻烦的。但只再过不到半月,便是姑妈的生辰了,偏今年又是整生,女儿实在不知该如何准备送姑妈的贺礼,太了,怕不足以表达我们家的心意,太重了,又觉得有生分之嫌,所以想问问母亲意下如何?”
原本依傅城恒的意思,是想请了二夫人回来,在这段时间里暂代孔琉玥管家的,但孔琉玥却有别的主意,一来二夫人自家也有一摊子事,又非是麻烦她一日两日,她虽未必好拒绝,总有强人所难之嫌;二来初华开了年便十二岁了,至迟不过及笄前后,便要议亲了,她又是傅城恒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十有八九是要嫁进门当户对人家作长媳宗妇的,又岂能不提前学点理家之道?
遂在与傅城恒商量过后,将初华叫到跟前儿,养生的委了她在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代她全权管家,让她除过一些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事以外,其余事宜,一律不必来回她了,只管自己做主便好。
当然,孔琉玥说放权,也不是全部放权,还是命了梁妈妈和白书璎珞两个从旁协助初华,以免她年小不服众,或是因经的事少,有些事难免考虑得不那么周全。
事实证明,初华还是很聪明很能干的,只在经历了短暂的几日忙乱之后,便将家事都上手了,桩桩件件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连傅城恒都暗暗里夸赞了她几回,当然,以他的性子,是不会直接夸她的,而是以夸孔琉玥的法子拐着弯儿夸的她,“我瞧这辽子初姐儿打理家事还算勤勉,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果然知女莫若母,还是你瞧得准!”
换来孔琉玥的暗暗腹诽,你要夸自己的女儿,就大大方方的夸呗,干嘛非要捎上她?果然是闷骚的男人!
听完初华的话后,孔琉玥并不先回答她,而是反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都已拟了哪些礼物?”
初华便接过丫鬟手里的单子,逐一念了起来:“八寸高鎏金紫铜胎弥勒佛一尊,一百单八粒缠丝白玛瑙佛珠一串,一百单八粒檀香木雕罗汉佛珠一串,贡缎十八匹,上等湖绸十八匹,各色玉石玩物,周鼎玉瓶共计三十件……”
孔琉玥未及听完,已笑了起来:“你姑妈今年才得三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漂亮最富有魅力的年纪,你前面那三样礼物虽好,却一般是准备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做寿用的,你给她送这个,岂不是在说她已经老了?其他的倒都还好,只把这三样换了罢。”
一席话,说得初华微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道:“女儿是翻的以往的旧例,倒未想到那些旧例并不一定时时都适用,是女儿考虑不周了,还请母亲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