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等刘承宗不需要这里了,木雅依然还能用这里的熟地招佃收租,又是一笔财富。
舅舅算来算去,刘狮子一拍大腿,他妈的,自己居然让别人赚大了,他笑道:“怪不得木雅这小子射箭本事那么差,本事全长心眼儿上了,挺好。”
笑罢了,刘承宗摇头道:“我不打算反悔,三个地方有七八千亩熟地,等开春有人就能耕作,秋天就有收成,西边诸县的无主熟地太少了,这是狮子军急缺的东西。”
康宁府七县不缺空地,只是相对海拔高些,耕种条件比这边差点,只要有统一大权的官府主持开垦工作,有望能开垦出远超如今的田地。
但开垦只是未雨绸缪,无主熟地才是急缺的东西,七个县三十万亩土地,对比二十万百姓根本不够看。
“粮食,什么金川、沈边、冷边、木天王……”刘承宗拧眉道:“谁敢朝我呲牙,我就把他们狗腿打断!”
战争违背了农时,致使来年康宁府的口粮负担极重。
刘承宗已经极力压制自己想向周边抢劫的心思了,实在是大家都不算弱,又都不算太富裕,并不值得为之兴起战争。
但如果他被抢了,那就不一样了,从陕北到西北再到西南,行军万里,只有他抢别人的份儿,啥时候轮到别人抢他了。
“暂时就先从炉霍县派遣人手吧,从金川土司对岸开始,设乡规划田地,等有人来了就种起来,派人知会他们,这些土地已为元帅府所有。”
蔡钟磐的脸上犯难,道:“这事不好办,冷边沈边还行,那也是做买卖的,未必真想再跟长河西打仗,但木天王那边,都是未经王化的山民,抄掠成性,未必劝得住。”
“好办,人之为人,不论贵贱夏夷,都怕死。”
刘承宗道:“舅舅就告诉他们,抢我一石粮,我就抢回十石;掳我一个人,我就抢回十个,让那些小头人在心里掂量,自己比之顿月多吉如何。”
蔡钟磐点点头,心里很高兴。
他估摸着刘狮子要在这边垦田,双方早晚还是会发生冲突,相对来说他们在炉霍一带兵力还算充足,足够应对和土邦的小冲突。
让他高兴的根源,是外甥发狠。
刘狮子这人哪儿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好,把整支军队调教成仁义之师。
这显然是从一开始就在为席卷中原做准备,但在康宁府仍保持仁义,必然使他们生计问题变得困难。
原本要照蔡钟磐的想法,吞了囊谦白利林葱的土地,任用一批新贵族,保证五到十年的忠诚,让他们继续去压榨二十万百姓,足够取得养活军队的物资,一点都不用发愁。
不是说做好事不好,好,但有多少力气吃多少饭。
如今整个一十方救苦天尊,这多累啊?一切从头开始,见着成效至少三年以后了。
蔡钟磐一直觉得很奇怪,他不知道外甥这种走到一个地方,就能自觉代入当地百姓父母的心态到底是谁教的。
刘承宗不知舅舅心中所想,琢磨最近的事宜,又问道:“舅舅和赵世奎谈得怎么样?”
赵世奎就是从成都找来的陕西掌柜。
“还行,这个赵世奎是老掌柜了,对商路非常清楚。”
蔡钟磐道:“他有股本八百两、四个掌柜,打算在西康二府东边,栓两头驻中间,南边的成都、北边的兰州,中间的汉中各开个铺子、租了仓场,做茶、皮料的买卖,同时我们需要什么,他也能往西宁、打箭炉进。”
刘承宗摆摆手,他想听的不是这些:“收拢失意童生、生员,他愿不愿做?”
“我还没跟他谈到那,得先用有利可图把人拴住,我是这么想的。”蔡钟磐道:“我们给他凑些股本、添些老兵人手,由他出货经营,老兵于各地担任掌柜,由这些掌柜在买卖之余拉拢文人与百姓。”
“文人可以接济,而对于川边百姓,一来是田地,二来嘛,用淘金把人吸引到康宁府来。”
蔡钟磐道:“这里到处是未经开采的金窝子,本地土民敬奉山神,既不开山采矿、也不新垦田地,这事过去只有庙里的和尚跟少数土司自己做,收金税十取其三四,如今没了约束,我们应该开办矿务。”
“一来分田地、二来有金沙之利,四川的穷苦百姓,难道还不源源不断地流向康宁么?”
刘承宗重重点头:“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