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炮超出这个距离倒是还能打,只不过无法平射,较轻的炮弹在下坠的弹道里没有太大威力,恐怖的围城军队很快留下漫天箭雨,拉走几十名中箭中弹的伤兵,渐渐向南撤退至安全距离。
托木斯克堡内同样也在清点伤亡,情况跟城外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城内阵亡更多,更加惨烈。
城外除了几个倒霉蛋被炮弹直接命中,更多人只是被弓箭射伤,比较令人心疼的是被打死了十几匹战马。
而城内遭受箭创的士兵并不多,基本上都是炮杀,而且死状相当难看。
元帅军的火器在对付木墙后的敌人这方面,有很强的针对性。
狮子炮其实震慑力非常有限,但抬枪打的是铅弹,打穿木墙也会被原木纤维切成几根甚至十几根铅针,崩到几个人身上还好,无非是添了几个伤员,可如果打在一个人身上,当场就是乱箭穿身,根本救不回来。
飞礞炮和火箭就更可恶了,没炸响也就吓一跳,炸响就是一片铅子,关键人都被打成筛子了还很难干净利落的死掉。
直到楚琥尔撤围,这边都下营造饭了,那边堡子里的哭嚎声还能在西伯利亚上空传出好远。
尽管双方都付出了代价,但在清点伤亡时,看着己方士兵惨状,双方指挥官都不自觉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容。
城内的督军伊万看见数以千计的敌军如潮水般退去,自然如释重负。
在楚琥尔营攻势最凶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座堡垒了。
劫后余生,伊万不禁对自己的胆小感到好笑,他确实被楚琥尔营的火药吓住了。
对,不是兵器,那些兵器确实很怪异、很厉害,但还不至于把沙俄在西伯利亚的军事长官之一吓倒。
他是被火药量吓到了。
当楚琥尔营撤围,伊万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并不是看顾伤兵,而是让武装侍从飞快地给他捡回来一具没炸的火箭。
他不清楚这玩意的原理,但大概能猜出来,往筒子里灌了土,能灌七斤,再加上爆药,至少八斤。
单是这玩意,城外的围城军队就打了三四十具,抬枪和飞礞炮,再加上四门小炮持续半个时辰的轰击消耗,短暂的围攻,打空了一千斤火药。
这是什么概念?
沙俄对远征西伯利亚的官员、士兵待遇非常丰厚,一座堡垒的步兵总长能拿到二十卢布的年薪。
这年头卢布是一种银条,大概重一两八钱,约等于两个半德国塔勒,既能买一张紫貂皮,也能在普鲁士的维尔茨堡买到一杆旧火枪。
也就是说一个步兵总长的年薪,能买八杆旧火枪。
然而同样是二十卢布,却只能买到五十斤火药,枪炮弹还要另算。
这东西在欧洲,几乎是所有军械中最贵的东西。
通常来说在西伯利亚,远征队人人配枪,一百斤火药,是一个配备单门铁炮的百人远征队的全部枪炮药辎重。
在开战前,整个托木斯克堡里的火药存量都没有一千斤。
这场战斗,伊万回莫斯科都能吹半辈子,爷顶着一千斤火药的攻势活下来了。
而在城外,周日强和楚琥尔也笑得很开心。
因为王进忠所统率的百总大队,对托木斯克的试探性进攻非常成功,守军虽有坚堡据守,人多枪多,火力上却基本与他们持平。
甚至还因为抬枪和飞礞这种单兵小炮的存在,还能隐隐将守军压制。
周日强看着楚琥尔摩拳擦掌:“天军撤围,城内斡鲁思军兵必疑我师弹尽药绝,今夜多半要来踹营!”
楚琥尔却不看好这种猜测,缓缓摇头,操着生硬汉话道:“他们不敢,与我野战。”
周日强楞了一下,随即摆手道:“他们不敢无妨,有人敢,天军围攻城堡,周遭山寨水寨必发援军,这几日,将军便引马军围点打援,将其援军统统剿灭。”
说罢,周日强鼻子重重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堡垒,抬手抻了抻袖子,两手插在腰间革带,道:“待大将军亲率船队携枪炮神箭一应火器前来,定下大局,我大元帅府北疆边界便可再进一千五百里!”
“托木斯克?哼,泰萌卫,意为祥瑞萌发,生生不息之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