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王心想你在这拿我逗闷子呢。
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为保住藩国绞尽脑汁,轮着我了,你让我自己去伸个尾巴,让别人揪?
我死就死了,就死在这,五个儿子跑出去一个,没犯错,皇上就得让他继承秦府藩王。
他告诉陈奇瑜:“白银三千两、米粮三千石,公文已由王府长吏写好,军门把它报给皇上,皇上朱批了优旨覆收,秦府立即转交钱粮,并将下一份白银三千两、米粮三千石的公文报给军门。”
陈奇瑜心说可去您妈的蛋吧!
这他妈西安府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倒是想跟皇上通信,那信也得送的出去啊!
能把信送出去,我自己就找皇上要了,还来找你?
亲王干这事它不一定是罪责,也不一定受惩罚。
事出有因。
但不论陈奇瑜怎么给秦王做工作,都没有,老头子都是油盐不进,一脸你爱咋咋地,反正我离投胎不远了,你说啥都没用。
其实老秦王把事情想得很清楚,胆小怕事可能是他做出决定的部分原因,但绝非全部原因。
而是现在的局面,他做什么,结局都差不多。
他这么大岁数,身体还不好,一堆病,肯定活不了多久,也不可能跑出去。
当个蛀虫守财奴,城没守住,钱粮都没了,五个儿子跑出去一个,就有人能继承秦藩亲王;五个儿子侥幸有一个没死还没跑出去,凭秦藩财富,献给刘承宗,没准也能保个命。
结果不算坏。
城守住了,钱粮也没了,五个儿子还在,藩国照样继承。
结果也不算坏。
开国库悬金募死士,城守住了,钱粮没了。
朝廷后面怪罪下来,功绩都是别人的,他们秦藩是有私交官员、私募死士的罪责,不被追究是运气好,一旦被追究,轻则把老头子扔进凤阳高墙,重则藩国就没了。
结果不算好。
城没守住,没跑出去的儿子们,肯定要被刘承宗怪罪,到时候杀个干净;跑出去的,弄不好还要被皇上怪罪,扔进凤阳高墙,完蛋。
结果最坏了。
而在陈奇瑜心里,他想不到老秦王的趋利避害,只觉得……都怪刘承宗!
他觉得秦王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全怪刘承宗身为西北割据叛军,不够让人畏惧。
都当叛军了,还做什么好人呢?攻陷兰州,把素有贤名的肃王拉出去宰了;兵至平凉,把那个小迷糊蛋韩王大卸八块,还有数以千计的藩国宗室,统统一刀一个都杀了。
你看秦王害怕不害怕,肯定军队还在八百里外,就悬金募死士定下赏格,主动出资修缮城墙了。
真要那样,事情倒还好办。
现在的问题是韩王那个小混蛋在城下活蹦乱跳,还动不动穿着团龙袍跑到城下劝他投降呢。
陈奇瑜看见韩王那身团龙袍就气得脑出血。
正经人谁穿常服乱跑啊?
常服好看,但它是礼服。
在这个年代礼服就是工作服。
下至基层官员上到皇上,都只有上班的时候才穿常服。
服饰仪制,规定的是什么身份的人不能穿什么,而非规定什么身份的人就必须穿什么。
谁休闲时间穿常服?像个大傻子,陈奇瑜除了入朝觐见,在外面上班都不愿意穿带补子的常服。
韩王穿个团龙袍到城下什么意思,不就是显摆吗?乱我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