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不想给爸爸招惹多余的事,装作听不见,目不斜视的跟着队伍走,她有妈妈,爸爸说过,露丝妈妈在国外,等长大了就可以见到,她相信自己的爸爸,不会在意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张衍以为钟冉怕他,不敢还口,心里的虚荣心升起,转过头直接挑衅,没妈的野孩子,你妈妈早就在国外和别人跑了。妈妈是最纯洁的幻想和美好,钟冉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未曾蒙面但很喜欢的母亲,她的隐忍骤然爆发,直接上手揍的张衍不能说话。
园长办公室门口,园长目送林深时一行人离开,拿出手绢擦了把冷汗,隔着玻璃看到还在办公室里站着的张衍母子,心里叹气,且不说原本就是这位妈妈对孩子的教育有问题,那位明显向着钟冉的林先生,是这座幼儿园最大的投资商。
杨蔓是林深时舅舅家的孩子,比林深时大了七岁,林大投资商还在美国时,听说表姐去了成兴市教书,担忧她不争不抢的性格受欺负,大手一挥,哐哐哐的砸钱,这栋楼层修一修,那批玩具换一换,砸着砸着就砸成了花钱最多的那个人。
总之,天意弄人也好孽缘过深也罢,前天还坚信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在地球自传还没有完成三圈,又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并附带三道毁容爪印的见面礼,此刻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惟有气氛尴。
林深时的伤口不大,当时钟溪午强行抱走钟冉,没人防备,小姑娘抓着他衬衣的手划到了脸上,留下淡淡的红痕,大概过个两天就会消失的不见踪影。
出了幼儿园,钟溪午说带他去医院上一点药,林深时卸下在园长面前锋芒毕露的气场,满不在乎的说破皮而已,不用小题大做。说罢,也不问其他人愿不愿意,直接带着人进了餐厅。
林深时心里有气,不答反问:“你心里就这么看我?”
下三滥到去伤害一个小孩子?
“对不起。”钟溪午皮肤红到耳朵,除了道歉想不到其他说辞,看到林深时抱着钟冉的瞬间,他只感到强烈的恐惧和害怕。
来来回回只有三个字,林深时突然让他的温吞折的没了脾气,不见他难受,见了更难受,林深时背脊后仰,索性也就不一言不发。
疲倦的空气让人感到发涩,杨蔓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火花,打圆场转移话题:“小冉的乳名原来叫小小,真好听,以后老师可不可以这样叫你?”
“可以的,”钟冉想了想,又看向林深时:“林叔叔,您也可以喊我小小。”
那双眼睛和记忆深处一样澄净明亮,林深时的心脏莫名软了一块,坐直身点头:“小小。叔叔记住了。”
钟冉红彤彤的眼睛闪了了闪,她喜欢这个护着自己的叔叔,大着胆子帮亲爸说话:“叔叔,你也不要生爸爸的气,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太担心我了。”
没有人能忍心拒绝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尤其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含着未干涸的眼泪,林深时柔声说:“叔叔没有生你爸爸的气。”他的手指一下下的点玻璃杯,又补了句:“其实,小小应该告诉你爸爸,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
不要让爸爸生气?钟冉的小脑袋瓜迷糊了,抬头看向钟溪午,问:“爸爸,你为什么要生林叔叔的气呀?”
杨蔓也道:“我也好奇,小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钟冉爸爸生气?”
“没有没有,他开玩笑呢。”钟溪午面色尴尬,忙摆手道:“杨老师,您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也好,溪午叫起来顺多了。”杨蔓看出来钟溪午不愿多说,自然的应下:“你和小时年龄相差不大,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喊我一声姐。”
杨蔓像阵轻柔的微风,与人对话时能抚平心里的褶皱和不安,钟溪午弯下嘴角:“杨蔓姐。”
菜品很快端上桌,冒着淡淡的热气,烟雾似的一圈圈向上翻滚。钟冉拿着小勺子开心的吃肉,一块无刺鱼肚两三口下肚,她没吃满足,拉钟溪午的衣袖:“爸爸,我还要。”
钟冉已经吃了一个鸡腿、两块鱼肚、三个蛋挞以及五块牛肉,钟溪午拿着筷子一转,在她碗里放了把青菜:“吃菜。”
蔬菜去油渍,钟冉泛着油光的嘴角立刻暗淡下来:“爸爸,能不能不吃?”
钟溪午言简意赅:“不行。”
钟冉失望的低下头,拿着勺子东扯扯西挑挑,就是不往嘴里放。钟溪午不惯她,自顾自的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小小讨厌吃菜?”杨蔓视线定格在与蔬菜做斗争的钟冉身上,问的却是钟溪午。
“几乎不吃。”钟溪午放下筷子回答:“不强制要求,一周也吃不了两片菜叶。”
“这么一说,小小午饭剩的蔬菜确实多。”杨蔓回想钟冉在幼儿园的吃饭情况:“看来,以后我得盯着她吃下肚了。”
钟溪午瞬间达成协议:“那就麻烦杨蔓姐了。”
“不用。”杨蔓回绝,抿着唇笑道:“这是合格的老师应该做的。”
没人询问当事人的意见,钟冉咬着还带着一丝肉香味的勺子:“爸爸,蔓蔓老师……”
水汪汪的眼睛盛满委屈,白里透红得了脸蛋也愁在了一起,可怜的直软人的心尖,偏偏他爸和他老师不为所动,倒是一旁的林深时忍不下心,抓着筷子的手紧了又松,在钟溪午诧异的目光下,钟冉的青菜上凭空对了两块小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