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不了。”那男子还是和声,苦笑了下:“布好结界并来到这里后,我突然动不了,毛病发作得不是时候。其实姑娘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半夏又靠一声,决定收起怒火与人为善,眯眼露出微笑:“那能不能麻烦你,带你的救命恩人下山?”
“上山时我在周围布了结界,防止人鬼出入,我如果不能恢复,结界不破,谁也出不去。”
宣夜这句说得极其平淡。
半夏不靠了,当然懂得度势,人往后退:“那请大师快运神功,运好后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宣夜也不再做声,还是盘腿,样子不像是运功,却有薄汗一层层从额头上涌。
夜分外寂静分外漫长。
半夏蹲在洞角,突然间说话:“其实那个鬼我不用灭他,他之所以魂灵不散,就是因为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死,很快他就会不那么固执了,很快很快……”
同一时刻,山腰。
那只鬼捧着他的三十三厘米夜用,一路转圈,咯咯直笑。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个绑在腰上,我的裤子再也不会湿嗒嗒了!”
这句他念了大约有上百遍,念到最后突然停了下来。
绑在腰上!
怎么绑在腰上,腰下面是他的腿啊,这东西怎么会穿过他的腿,横绑在他腰眼上!
他有些迟疑,更多的是害怕,小心地撕开那层卫生棉,手指头朝里戳了戳。
软唧唧湿嗒嗒,他居然摸到了自己的腰,手指往里一点,还摸到了自己的肚肠。
为什么!
他的腿呢,腰眼下面应该是腿啊,他怎么可能探到自己的肚肠!
这个疑问一旦升起就不能遏止。
难道,他真的没腿了?难道真的象别人说的,三年前他就被官府捉住,被腰斩了?
被腰斩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
就像半夏所说,他终于不再固执,眼珠不再翻转、肉体急速腐烂,黑色的魂魄从头顶探出,只是一个角,却终于要离他而去……
“亏了,早知道这里是宋朝,我那一箱夜用绝对不会只换一根金簪。”洞里的半夏还在嘟囔,头慢慢埋进膝盖。
那叫宣夜的阴阳师还是不说话,看来神功没有大成。
就在这时半夏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绝对不该在半夜荒山出现的声音。
“剔嗒,一,剔嗒,二……”这听来是一个小孩在踢毽子,还边踢边数,不一会已经踢了十个。
半夏站了起来,朝宣夜望去:“你听到没有,这个……”
“我听到了。”宣夜淡淡:“她终于来了,我这次上山其实就是找她,刚才那只鬼只是误打误撞。”
半夏甩了甩胳膊,靠一声:“又是一只死了不肯投胎的……”
“这只你对付不了。”宣夜跟了一句,温声但极其肯定。
半夏顿住,半晌才问:“那你能对付吗?”
“如果恢复当然可以。”
“那你恢复没有。”
“没有,还早。”
这一问一答顿时在半夏心口浇了一捧凉水。
她眨眼,兰寇睫毛膏也禁不住她这么扑闪,悄悄化了,在眼角拖出一条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