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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白夜王国33（第2页）

侍卫向洛可隆达致意，表示所有部族首领均已到齐，听候发落。

“千百年以来……”洛可隆达古钟般雄浑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广场的各个角落。“我们被困在平原之上，走不出去。限制我们将地域扩大的阻碍，是那座大门和山脉。我们曾经想翻越它、摧毁它、战胜它，都无功而返。如今，我们借月神之祭，召唤神秘的远古之神，我们要借助神龙的力量，实现我们跨越平原的愿诸。”

四周安静和祥，黑暗注视着一切。众人刚刚因为先知出现而造成的短暂仓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为此刻洛可隆达的发言而做的铺垫。一双双专注的眼睛冷静而渴望，眼睛里的火焰飘曳闪动，所有人暂时将安危抛至脑后。

洛可隆达继续说：“我们都是坦隆吉旦的后人，信奉月神若隐晨歌。祖先的力量和月神的指引，让我们成为月光平原上最伟大的民族。七百年前，嗜月族统一平原上三十六部族，成立嗜月王国。可如今，王国没落，部族分裂，王权早已不复存在，只有嗜月族掌承着龙脉最后的希望。”

洛可隆达慢慢走下台阶，沿着各路族民跪拜的方向走去。他的声音由弱增强，节奏加快，旨意明确：“今天，我们延承祖先祭祀的古老传统，召唤远古神兽，带领我们走出平原。我们要将龙的血液从这里传播出去，浸染阿塔纳哈大陆。我们要让月和鹰成为那片天地的神圣图徽，我们要进攻狼的民族，让战马的铁蹄踏遍阿塔纳哈大陆的所有角落。你们都将成为嗜月王国最新的子民，成为我们开疆阔土最强悍的勇士。你们将会是第一批聆听神龙吟唱的平原之子，会为它觉醒后的雄伟姿态而高声呐喊，为它的钢铁之力惊叹恐惧，为它的龙息之焰尖叫疯狂。”

领袖的声音已经达到了咆哮的阶段。他站在广场中央，面对泱泱子民，骄傲宣布自己的宏伟愿景。他希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并领悟，心甘情愿加入到他的麾下，勇敢地走出平原，参与到占领未知大陆的铁骑军队之中。

“从现在起，不再有永望族、拓海族、波克族、什寒部落……你们的家有了新的名字：白夜王国。你们都是我洛可隆达的子民，从今以后都将恩受我的保护和庇佑，而我也不再是嗜月族的首领洛可隆达·碎骨者……”

空气里飘寂着庄严而肃穆的短暂空歇，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具红褐色的肌肉面孔之上，静静期待他最后的宣言。

“我是你们的王，森林之子·龙的传人·驭风者·白夜王国一世——洛可隆达·远征。”

“库圥亓瓦庅卅塔。”站在台阶下的一名侍卫率先呐喊，用高举的战斧宣告王的诞生。

“阿庅塔呿奴哈亓。”四周响起激烈的回应，其中不乏有各族部落人民的慷慨附和。

林以建分明听到身边的部族首领们也念念有词，想必是这位新王激昂峥峥的演讲，感染了他们。洛可隆达的亢奋之词，使他们心甘情愿降服，成了新王的臣仆，充当他远征军的第一批拓荒者。

“阿庅塔呿奴哈亓、阿庅塔呿奴哈亓、阿庅塔呿奴哈亓……”四周回响不断，呼声振振。

这时新王将右手举起，示意所有人安静。整齐而喧闹的声音稀稀落落停下来，空气里迎来了新一轮可怖的寂静。

“我们的仪式还差最后一步。”洛可隆达继续宣布道，“圣火还需要两样东西才能完成祭神的流程，替我们召唤出神龙。是吗，纳智尼若·月忍先生？”

“纳智尼若？……”人群中顿时掀起阵阵耳语和骚动，似乎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也许人们不曾忘记数百年前，第二次远古战争中，是丹增比丘坚守西部大门、拯救万兽的伟大功绩。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对纳智尼若深恶痛绝。相传是他为了谋篡巨龙之心，才将自己的恩师丹增比丘杀死，妄图成为掌握龙钥的主人。但他没有召唤出巨龙，当年艾萨利昂沉眠碧霜森林，人们并没有在世界角落发现任何有关龙子诞生的线索。月暮之国时期流行着一个说法：有人在失落之境桑铎莫纳发现过龙蛋，还清楚地描述了其形状、大小、颜色和温度，仿佛亲眼所见、亲手触摸过一样。但传说最后不了了之，只成为人们口径相传的聊资。即使真有龙蛋一说，两百年过去，龙也早该孵出，长成巨龙，翱翔天际，现身人世。既然传说没有兑现，可见并非真实。

林以建等人对领袖口中的纳智尼若更是迷惑。因为不了解历史，不了解背景，他们无法理解人群的躁动和同排首领们匪夷所思的惶惑。

黑密的云层被撕开了一个小口，月亮从缝隙中崭露光芒。月光隐隐约约照在台阶，在先知身上流动。

先知抬起头，接受月光沐抚。作为神在世间的忠实仆从，他应该为今日之事向世人忏悔和救赎。可他却无能为力，新王的宣判让他无从辩释和反抗，他只求宽恕和原谅，让一切罪与罚由自己承担。世间之上，无辜之人必定清白，罪恶之人将坠入无极深渊。罪与罚，诸神皆看在眼里，只待后世修正。

“烧死他……烧死他……”人群中渐渐响起激愤的呐喊，有的人甚至站起来挥手抗议。没有人能玷污神的殿堂，这个他们一直尊敬的先知领袖，竟然是臭名昭著的纳智尼若。而他隐藏幕后，伪装成神在世间的代表，虚情假意，盅惑众人。现在想来，他的慈悲和心灵指引是多么的虚伪跟可耻。他玷污了诸神的神圣和威严，是悬孤岛的全民公敌，他是噬龙者、是森林恶魔，是龙的继承者最肮脏的代表。

先知悲倦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领袖。他高大无比，英勇神武，仿佛他才是受神指引，向世人传授旨意的化身。所有人纷纷站起来抗议，情绪激动，仿佛之前对先知的尊敬和爱戴蒙受了奇耻大辱，此刻力证清白。

“我……”先知的嘴唇蠢蠢欲动。

“你不必说什么，你只须交出……”洛可达隆咬牙切齿地警告，将手伸到先知的胸前使劲一拽，那串挂在先知胸前的古老珠串立刻被扯了下来。拼挤在绳串上的古饰散落一地，骨坠被洛可达隆死死攥在手心。

“巨龙之心在此。”洛可达隆将拳头高高举起，向众人示意。

场下一片欢呼和响应，热闹非凡，如同神祗现世。

“巨龙之心，并不在此。”先知发出微弱的提醒，以探测新王的用意。

洛可隆达惊悚地看了先知一眼，分开手掌，立刻打开骨坠，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你并非诸神所选之人。”先知发出弥留之音。

洛可隆达怒目瞠起，大吼一声，化愤怒为力量。接着他拔刀而起、火光闪动，将一道死亡之锋从先知身后劈去，并穿颈而过。只见洛可隆达一个转身，刀尖落下，鲜血浸染。

顷刻，先知便人头落地，血淋淋地滚到林以建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