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神游天外想着,没过多久,董特助走过来,向黎嘉誉恭敬地微微点头:“先生请您过去。”
黎嘉誉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向黎金沛的书房,知道对于他的刁难将进入下一步。
这间别墅他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陌生的是这里从未让他觉得是家,而是冷冰冰的华丽的棺材。
走廊尽头挂着一幅照片,经过无数次修复还是有些模糊,照片上的女人身穿新式旗袍,姿态娴静地端坐在西式皮椅上,带着混血感的五官为她平添了几分冷艳,和黎嘉誉有六七分相似。
照片拍摄于1958年。
“请进。”董特助将门推开,请黎嘉誉进去。
他对待黎嘉誉的态度比之前谨慎恭敬太多。黎金沛八十余岁,已经日薄西山,在儿子和孙子中,黎嘉誉是耗费他精力最多的人,敏感的人应该能接受到不同寻常的信号。
黎金沛的书房黎嘉誉很少进,但是每进一次,都会觉得诡异。
毕竟把亡妻照片挂满整个书房的,的确少见。黑白的,修复的彩色的,尤其黎嘉誉还和照片里的人长相相似。
人逢喜事精神爽,黎嘉誉的低头,对于黎金沛来说,就是最大的喜事,他气色红润很多,祛除了几分将行就木的钝感。
黎金沛擦拭着桌面上的照片,将老花镜向上推推,一眼都未分给黎嘉誉,漫不经心道:“你有求于我,就应该拿出几分诚意来,就这么站着吗?”
“扑通”
他话音刚落,黎嘉誉就直挺挺跪下,没有丝毫犹豫和缓冲,膝盖落在地毯上,发出重重闷响,听着就痛。
即便跪着脊背还是挺直的,望着黎金沛,冷淡的眼神似乎在询问他,这样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他可以做更多。
黎嘉誉能来,就是做好了一切把尊严踩进尘埃里的准备。
就像黎金沛说的,求人要拿出诚意。那么多次的忤逆,黎金沛对他早就心存不满。
黎嘉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那就让他消气,让他高兴,让他愿意花一点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钱,摆平他们无法摆平的事。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既要钱又要尊严,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黎嘉誉这痛快的一跪,也把黎金沛吓到了,晾着黎嘉誉就是为了搓搓他的锐气,不成想这个孩子来之前,就已经把自己身上的锋芒拔除干净,做好一切准备了。
见黎金沛不说话,黎嘉誉睫毛飞速眨了几下,问:“还需要磕头吗?都可以。”只要能借钱,什么都可以。
黎金沛五味杂陈,他将手中的相框摆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