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铁青着脸,说:上车。
语声掂量着逃不过去,就上车。有些东西是逃避不了的,譬如她和他的纠葛。
沉默地开了阵车,他说:你住哪?
她说,前方,麦当劳那,你停下来就行。
他顿一顿,说,想把我撇开了是吧?
她说,不好吗?本来就结束了,从你结婚那天开始。
他神色黯淡下来,过一会,低声说:对不起。
她不说话。瞥向窗外。夜里的霓虹开始动荡跳跃了。
他自顾将车开到一家餐馆。
她记得来过。他到北京第一天,电话给她,说:猜猜我在哪。她一下就猜到了,兴奋道:好啊好啊,你终于来了,在哪啊,我要马上见你。他就在这家饭店约她。她见了他,像只蝴蝶一样扑上去,把唾沫蹭得他满脸满脖子都是。他说:我要被淹死了。她说:想你了,我检查你有没有被别人用过。他那时脸色一变。她那时迟钝,没反应过来,实际上那个时候的陈剑已不再是她的陈剑。
往事历历在目。她悄然苦笑了下。
坐下来。他递给她菜单。她托腮,说:这会我不点,什么也不想吃。
他点了些,自然都是平日她爱吃的。
沉默。
他取了烟,敲着,揉烟丝。仿佛心事重重。
她看不下,率先打破沉默,说:还好吧,没有我,你过得也不错吧。
他说:一点都不好。很难过。
她讥笑:难过什么?为没有得到我的贞操耿耿于怀?
语声。他脸上有痛楚的阴影,说,我以为我看得很清楚,但是并不。我现在一直彷徨。那件事,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知道伤害你了,那么深。可是已经无法补偿。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
语声撇过头,看窗外。心像黑夜里的星光一样蹦溅出疼痛的火花。如果夜里还有星星的话。
不,当然不会再有。她的心重新硬起来。
陈剑继续说:冯至鸣为你豁出去了。神情复杂。
她宛转笑,说:我很荣幸。
陈剑露一个苦笑,说:他很有眼光。
她点头,说:我但愿不辜负他。
陈剑说:你在怨我?
不怨。每人价值观不一样。
是啊,陈剑果断地说:换了我不会这么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勇气可嘉,可是,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与底气,还是留点余地。男人要承担的东西不只感情一样。
她讥笑,说:别为自己的无耻找托词。在我眼里,他远比你高贵。
陈剑又苦笑下,也没什么尴尬,说:你看不起我,很正常,但我跟他情况不一样,他世家子,出生就拥有一切,无须拼搏,也从未尝过失去的痛苦;我不同,要得到一点,就要付出很多,甚至自己最珍贵的。告诉你,普通人要成功没什么捷径可走,就得无耻。那些什么道德,什么礼仪都是愚民的,既得利益者为了维持江山定出来的。走正道,从来没有成功的,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心安。可是人生,就想这样吗?吃吃睡睡,做做爱,等死。
她说,这没什么不好。
他说,观念不一样。我不一样,一次的生命要盛放到最绚烂,哪怕飞蛾扑火。
她说,不用跟我说,我还没有做你拦路石的资格。
语声。他眼睛里俱是痛苦。招手向服务员要酒。
她说:你不开车吗?
他说,你何必管我。
她想就不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