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麒欲言又止的模样,宫九冷笑了一下。
他在问过墨麒那剩下三种酒的功效后,就立即令人给宫里去了消息,只等他们从河西回来,四季酒就都会成为圣上钦定的御酒,统统都得涨价到万金难求。事实上,若不是知道除了贡去宫中的酒,其余的四季酒药性都被大大兑弱过,宫九就要让他那倒霉堂哥,将四季酒列为只准进贡的贡酒了。
河西知府事陶知府的师爷,已经在府衙门口恭候多时了。一见到包拯下车,立即迎了上来:“包相!”
包拯颔首,避过梅师爷殷勤伸来搀扶他的手:“不必多礼。”
这梅师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个几两肉,包拯让他扶自己,还怕自己太重把梅师爷给弄摔了呢。
梅师爷很会看察言观色,一声不吭地把手收了回去。
包拯脚下生风似的,带着人疾走进了府衙,边走边直奔主题道,“本相来的迟了,也不知这两日河西可有新的命案发生?”
梅师爷一张清秀的面孔上显出深切的忧愁:“不瞒包相说,这几日……当真又有新的尸体出现了。不,也不能说是新的尸体。”他深深叹了口气,“这几天,我派了人去丘陵密林或深山里,想要看看还没有其他未发现的死者。结果,在毗邻西夏的一处密林中,发现了被弃尸在那里的数十具尸体……”
公孙策震惊:“数十具?!全是异人?!”
梅师爷气叹的不歇:“是啊!我也不知道这河西居然有这么多的异人!真不晓得那凶手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么多异人的。”
梅师爷:“现下那些被找到的尸体,我已经命人送去停尸房了,包相可要现在去看?”
包拯有些审视地和梅师爷对视了片刻:“不,本相要先去看看这里戍边的将士们。此时正是危急存亡之秋,西夏还在河西的另一边虎视眈眈,但愿这案子,还有频起的暴民没有扰乱军心。”
河西和玉门关,虽都是大宋西北的边境,但二者的境况完全不同。
玉门关为马家所把守,自宋太。祖时起,已经历经了数代更替,扎下了极深的根系。可以说,只要马家后人在,玉门关就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但河西不同,此处长年处于战乱之下,所属权在西夏和大宋之间徘徊不定。可能这十年是西夏军把守的,再过十年,又换成宋军驻扎了。因此,这里的军队编制杂乱,秩序混乱。
若说玉门关的马家军是忠心耿耿的猎犬,那河西的军队,大约是放肆不逊、扮成忠犬的野狼,有时候这野狼绿油油的眼睛,还会往自家圈里的羊羔身上瞟瞟。
梅师爷忙道:“看日头,现下应当正是木将军操练士兵的时候。不过木将军已经得知包相您来的消息,先前也同我说过,他已经定下了这几日河西最好的酒楼的厢房,想请您赏光,同军中众将领赴晚宴一聚。”
梅师爷看似无意地重咬了“最好的”这几个字一下。
展昭抱着唐远道,蹲在墙头上,眉头紧皱,看着梅师爷若有所思。
唐远道抱着雀翎。雀翎拿自己的尾巴搔唐远道的下巴,唐远道就拿自己头顶的小揪揪去戳展昭的下巴:“展大哥,你怎么啦?”
展昭顺势低下头,假作回蹭唐远道的模样:“展大哥觉得啊,这梅师爷好像在暗示我们什么。”
唐远道连忙捧起雀翎,用肥鸟滚圆的身子挡住展昭蹭过来的脸:“暗示什么啊?”
突然和展昭的脸挤在一起的雀翎:“……咻,咻咻。”
要被挤扁了。
展昭笑眯眯:“不知道长教你的九转归一剑诀,你可背下了?你若是背下了,展大哥就告诉你。”
什么诀都他妈撑死只能记住一小半的唐远道:“……”
梅师爷话里有话,这暗示不止展昭一人听出来了,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自然都听出来梅师爷话里的含义。
如今河西内忧外患,这种情况下,戊边的将领居然还有心情去包个厢房,邀请来办案的人喝酒吃肉,简直不像话。
墨麒不由地又看了梅师爷一眼。
对方瘦瘦削削,眼里全是疲惫的血丝,站在河西的风头里,脸被冻的通红,即便是裹着棉衣,也瘦得简直下一秒就要被风刮走。
他的眼中,有忧虑,有担心,有疲惫,就是没有任何一丝伤感。他甚至连提都不单独提一下陶知府,只将陶知府当做连环案中普通遇害的一员,看来这位师爷和陶知府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包拯沉吟了一下:“何必等到晚上,既然木将军现在正在练兵,那本相此时过去,不是恰好可以看到我大宋将士勇武飒爽的英姿?梅师爷不必多言,带路罢!”
梅师爷又像模像样地假意阻劝了几句,还没等包拯再表达一下自己的坚持,就立马状似无奈地唉声叹气道:“包相既然坚持,那在下便带众位去军营一观。诸位的行李马车便留在此处,自然有衙卫下人将它们送去客房里。”
说罢提脚便走,竟是连放行李的时间都没打算给众人留,比包拯他们这些大老远赶来办案的人还要着急。
包拯倒是没什么意见,左右马车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唐远道肯定是要留下来的,总不能带着孩子满河西跑。他以询问的目光看了眼墨麒。
墨麒皱眉:“我带着,无妨。”
他总觉得梅师爷现在的表现不太正常,有点有话不敢说、只能暗示的意思,就好像周围正潜伏着什么危险……墨麒看了一眼衙门里肃穆而立的士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