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不再骂了,只是叮嘱了一句:“你们慢慢地去研究吧。”说着,又散会了。
这一次因为蒋介石的意思已完全揣度出来了,贺衷寒走出会场,就对大家说:“校长的意思就是这样了,我们先研究一下怎样组织起来的具体方案。”
众人没有异议,跟着又去了贺家。
这是第三次在贺衷寒家开座谈会,气氛较前二次大有改观,人人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贺衷寒是湖南人,在黄埔军校时期,他成为孙文主义学会骨干分子,坚决反对共产党;其后去莫斯科留学回来,更对共产党极端仇视。他一向说他并不反对社会主义,不过只能是三民主义范畴内的社会主义,也就是国家社会主义,在他看来,这可以通过国家权力来实现。像苏联共产党进行那样“残酷的阶级斗争”去实行社会主义,不但“惨无人道”,也完全不必要,在中国决不能容许有这种情况发生。这就是他自己的最根本的政治纲领,也是他在一切活动中贯彻始终的行动纲领。他回国后,于1927年在杭州任黄埔军校六期北迁的学生总队长,很想从此转入带兵,因为他早就一心一意想学蒋介石那样,能掌握兵权。可是蒋介石却看出了他不好驾驭,偏不许他插足到部队中去,而只要他搞政治工作。
与贺衷寒不同邓文仪是一个“拥蒋狂”和“**狂”,狂到几乎难以令人理解、甚至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地步。他对于拥蒋和**,一直都像发疯似的,老是狂喊狂叫、乱蹦乱跳,却又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文章和讲演,都只是一大串语无伦次、乱七八糟的口号,简直使人无法晓得他到底说的是些什么。但是他无休无止的活动,乱冲乱撞的劲头,却是他的最大特点。他满口“需要即是真理,行动即是理论”,这两句话倒也的确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1927年“四一二”前,他从苏联回国,即与贺衷寒、萧赞育等向蒋介石提出**的主张,蒋因而派他到黄埔军校任入伍生部政治部主任。在“四一二”后的黄埔军校“清党”期间,他是“清党”的积极主谋者和执行者之一。其后他即任蒋的侍从秘书,是非浙江籍的黄埔生中侍从历时最久也是最被亲信的一人。虽然蒋喜怒无常,时而挥之即去,又时而呼之即来,他总是毫无怨言,还老是向人说:“谁能离得开自己的领袖呢,在他身边是在他身边,不在他身边还是在他身边,这便是所谓精忠的那个精字。”因此,蒋对他倒也不像对贺衷寒那样的有所顾忌,而对他亲信的程度几如其对浙江籍的其他待从一样。
1930年他利用侍从秘书的地位,在黄埔学生中集资创办了拔提书店,并亲自主持,专门发行蒋介石言论集和他自己所编的为蒋个人作宣传的什么领袖言行以及他与黄杰等所写的几本蒋介石传记之类的东西,此外便是什么《剿匪手册》、《剿匪主要文献》之类的**宣传品,大量向部队及一切有关机构强行推销,借以扩大蒋介石的个人影响和**宣传,并以之谋利敛财。这笔收入很不小,有一半入了他的私囊。
一向有领袖风范的贺衷寒道:“按校长的意思既是要组织起来,就得有个名称、政治纲领、组织原则,最主要还得有个领头,不然就是一盘散沙,不成体统。”
邓文仪道:“领头的当然是校长,在这些人当中,谁也取代不了他。”
贺衷寒有些不服道:“校长那么忙,他哪来时间管具体的事?”
戴笠见大家七嘴八舌争来争去,争不出个所以然,借口不舒服,溜了出来,准备办他自己的事情去。
贺衷寒在后面叮嘱道:“这些天天天都要开会的,你可不得缺席!”
戴笠应道:“知道了。”
这些天,戴笠比谁都忙,一有空就研究那本小册子,经过反复阅读揣摩,再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写出一份建议书,准备马上呈送蒋介石。
这份建议书提出,建立这个黑衫党或褐衫党一类的组,重点要强化特工力量,用非常手段打击反对领袖的异己力量,保卫领袖至高无上的地位,针对这一实际情况,最好这个组织要设立一个专门的特工部门。
戴笠揣着《建议书》来到中山陵园蒋介石官邸,正欲要警卫通报,恰好毛庆祥从里面出来,老远就叫道:“戴笠,你这臭小子,发了迹就不理我了,这段时间哪里去了?”
戴笠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别说得那么难听。”
毛庆祥走近来抓着戴笠的肩膀:“你一扭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你哪里会来看我,你是想老头子了。”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今天有什么事最好不要去找,老头子情绪不好。走,你好久没请我了,有家店子里的湘菜味道好极了。”
戴笠问道:“校长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毛庆祥道:“等会我告诉你罢。”
俩人在一家新开的湘菜馆里坐下,店家上了酒菜,毛庆祥才道出蒋介石“情绪不好”的原因来。
原来,趁着这内忧外患的机会,胡汉民、汪精卫联合起来,步步紧逼,迫于形势,蒋介石不得不采取以退为进的办法,宣布下野,马上准备回奉化溪口老家。
毛庆祥摇头叹道:“1931年蒋先生流年利,幸亏他命大,不然早就顶不住了。先是在中原大战中受惊。蒋先生在商兵指挥部队与冯玉祥作战,列车就是指挥部。有天夜里突然枪声大作,王世和大声呼喊:‘火车头呢?’原来因为不预备用车,车头早就与车厢分开了。这时候蒋先生正在梦中,被爆炸声惊醒,来不及穿皮鞋,只穿了袜子就爬到车顶上,指挥列车上的机枪、迫击枪向枪声方向猛打,一直打了几个钟头才停息。后来才知道是多架飞机,俘虏了一批空军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就撤走了。如果他们要是知道蒋先生在机场附近的朱集镇车站,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戴笠放下酒杯,吁了口气道:“真是险,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毛庆祥道:“没听说的事还多呢,从商丘回来后,蒋先生揩夫人去黄埔军校视察,差点戴了绿帽子。”
戴笠道:“这事我早听说了,这怎么能算戴绿帽子呢?”
这件事说的是年初,蒋介石偕夫人宋美龄到南京黄埔军校本部视察。军校列队站在道路两旁,各将官都在门口候着。蒋介石微笑着招手致意。走到优等生韩诚烈的面前,韩诚烈突然上前一步,一把位住蒋介石身边的宋美龄白皙的双手……在场的人都被这出格的举动吓呆了。蒋的侍卫长王世和率兵将韩拘来。“这件事情你来处理吧!”蒋介石说完,躲到别的房间去了。微微有些颤抖的韩诚烈刚向夫人向安,宋美龄就板着面孔站了起来,在一片沉默中用最威严的声调质问:“你身为军人,为何当众羞辱于我,亵渎校长尊严?不忠不义,该当何罪?”韩诚烈犹豫了一下,“啪”地一个立正,转过来说:“夫人太美了……”宋美龄感到惶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爱慕”该定何罪呢?宋美龄高傲、急切、严肃和烦恼一扫而光,竟让韩诚烈坐下,和他拉起家常。临走,她还送了他一块手表,亲自给黄埔军校长官打电话,不许为难韩诚烈。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通,戴笠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早了估计蒋介石这些天忙于回奉化溪口,没有时间见他,从内衣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毛庆祥道:“这是我写的《建议书》,校长看了就会明白的,我就不多说了。麻烦选个时机替我呈上去。”
毛庆祥也不多言,接过就藏于内衣处。
话说蒋介石下野回到奉化溪口以后,贺衷寒又召集原来10人开了几次会,还是没有结晶果。为了把组织团结起来的事尽快落实,黄埔一期老大哥曾扩情作东,请这10个人去南京浣花菜馆吃晚餐,另外还请了甘国勋、潘佑强、悌、刚好两桌人。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谈论怎样组织起来的问题。
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口大声叫道:“哈哈,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总算给我找到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黄埔第一期生胡宗南。戴笠眼尖,一下子从坐位上起来,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道:“寿山兄,来,请这里坐。”
胡宗南也不客气,在戴笠肩膀上捏了一把,小声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好容易才问着。”
原来胡宗南从王亚樵部和戴笠分别外,携了通知书和一行朋友支助的路费,风尘仆仆去广东投考黄埔军校,没想因身高不够,复试时被刷了下来。他离开考场,想起这一遭出来不容易,还是靠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