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司机说:“能帮我捡一下头吗?”
小盐巴拾起脑袋,把它装回了司机血淋淋的脖子上。
“好像……歪了。”司机扭动着脖子,难受道。
“哦。”小盐巴乖乖抬起手臂,帮他扶正。
云霞已经完全没入云端,山区内一片漆黑。
司机的头颅刚刚回归身体,便目眦欲裂,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惊恐地喊道:“我这是去哪里?我在往哪开?不要!不要!让我见女儿!我要给囡囡过生日!”
车厢摇晃,小盐巴东倒西歪,快坐不稳了。
“他怎么一下这么激动?”
白盼抱住小孩的身体,望了一眼深蓝色苍穹,叹道:“天快黑了。”
天一黑,恶鬼没了限制,容易胡作非为。
“当时大水席卷而来,他的头……”白盼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座椅中间的那条缝:“就是在这里被割断的。”
小盐巴一愣:“他经历了海啸?”
白盼弹了弹坐垫上的灰:“你也看出他是鬼了,对吗?”
“嗯……”小盐巴指着车厢道:“太破旧了,现在没有这种样子的出租车,而且他脸色青白,跟以前李婷一样。”
此时司机的手已经伸出窗外,泪流满面使劲想要爬出去:“囡囡……我要见囡囡……”
无数符纸腾空而起,将他包裹起来,牢牢按在驾驶座上,白盼淡淡道:“我会让你囡囡,在此之前,你得先带我们去冥城。”
司机立刻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出租车加快速度,沿着山路开去。
白盼摸索着手指,像是在回忆:“三十年前鬼门大开,只收走了没有意识飘荡的亡灵,但更多有执念的魂魄,往往变成了恶鬼。”
司机把出租车停在人流量密集的市区里,那里应该就是他家附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的记忆早已混沌不清。
每天一个轮回,每天都是三十年前海啸的那晚,每天都想着赶在零点之前给女儿过生日。
白天,司机开着破旧不堪的出租车想要回家,到了傍晚,又被束缚着回到冥城,他苦不堪言,坚持了三十年,执念久久不散,最终成为恶鬼。
小盐巴问:“他死在了冥城?”
白盼把头靠在车窗上:“我们上车的地方离冥城两百公里,开得快的话,两个小时就能抵达,那天,他大概跟今天一样,为了赚钱接了一单。”
接完这一单就该赶回去给女儿过生日了。
副驾驶上甚至摆着生日礼物。
他期盼着,心里叨念着,开快点吧,快点开回家,囡囡还在等着呢。
汹涌的海水却趟了进来,玻璃破碎,割破了他的喉咙,甚至搅碎了他的头颅。
小盐巴黯然。
“没什么好伤心的,这种事例冥城有很多。”白盼安慰道:“它只是其中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