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屿心下了然:“他得罪的是资本,资本圈的人才不会顾及后果。”
可惜这不长眼的资本力量碰到了更大的资本力量,还碰了不该碰的人,仅仅是撤掉话题冷处理都算是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马路牙子上,晏栖看着他的影子,想起了高中时有几次也是这么跟在他身后,他脊背笔直,步伐均匀,这么些年来就没变过。
和高中永远不被知道不同的是,今天的傅之屿驻足在车前问她:“冷不冷?”
“不冷,皮草很厚。”起了风,晏栖拉了下皮草继续裹着暖身子,想着这么贵的皮草裹起来冷,钱就是砸了水漂了。
他知道晏栖的脾性,也不多做劝说:“上车,先在车上暖和一会儿。”
她觉得是火锅吃的太嗨,现在留下后遗症了,突然多愁善感又患得患失地来了句:“傅之屿,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
商业联姻,傅之屿能包容她的无理取闹,能给她摆平事端,在生活上也呵护备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原不必如此的。
“因为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七七。”
她是他的独一无二和终身伴侣,他黑暗的世界里出现的唯一一抹彩色,有什么理由不去拼尽全力守护好?从她告诉自己“我叫晏栖”开始,很多事情冥冥中注定不一样了。
但晏栖明显会错了意,以为是出于责任与捆绑。
她满脑子都在搜寻网上说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来着?我爱你吗?她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女人的难过总是不那么讲道理,越觉得自己矫情,越觉得喜欢是奢望,情绪就如脱缰的野马,一时间更加失控。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来的又急又密,温温热热的,滴落在她手心,像一朵小花一样绽放。
傅之屿在车库停了车,虽然晏栖极力隐忍,但他还是听见了女人小声的啜泣。四处安静里,他还是俯身过来,掰正她的脸,用湿巾擦拭掉两道明显的泪痕。
“哭什么?”
之前的晏栖明媚张扬,他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么失态的时候,疑惑的同时,心也随之猛然揪了一下。
她双眼仍是泪汪汪的,但情绪已经明显冷静下来,控诉一般赌气,一股脑地说道;“因为你之前对我不好。”
他不解地问:“什么时候?”
“高中。”晏栖撇了撇嘴,她再爱一个人,爱自己都是放在最首位的。女孩子可以轰轰烈烈展开追求,就算是屡屡碰壁,也没必要视之为不耻,但要将自尊自爱赔进去,那是万万不能的。
傅之屿捏着眉骨,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七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还要怎么误会?三班的班主任管的严,不允许串班,所以她送给傅之屿的东西都是叫的他们班同学帮忙。
可结果呢,亲手织的围巾第二天出现在了别的男生的脖子上,送的复习资料原封不动差遣了回来……甚至还有人笑嘻嘻对她说:“傅之屿让你以后都不要送了,他不会要的,否则真的要垃圾桶见了。”
那时候,罗贝贝恰巧从三班门口出来,看她像看一个可怜虫一样讥讽地笑了起来。那表情仿佛就在说,你看,你不也是个败者?
仅剩的自尊心被击碎,她故意和玩的好的兄弟朋友装男女朋友,还时不时晃荡着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学校里还起了她换男朋友勤的风言风语。
意图总归是刺激,那时候的晏栖憋着一股以后要让某个人高攀不起的劲儿。可笑的是,命运兜兜转转,最后她作为家族产业的附属品,一同打包送进了傅家,可不就是造化弄人么……
哭了之后头疼的厉害,晏栖已经不想围绕着这个问题打转,一下车就裹紧皮草扬长而去。
月明星稀,朗夜长风,室外温度不高,楼下的树干也光秃秃的,夹杂着呜咽的风声听起来更是凄惨异常。
她坐在阳台处的吊篮椅上,慢慢抿了口红酒,红酒瓶和起子放在矮桌上。之前总觉得红酒的味道苦而涩,去了法国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就像人命中注定得有的排遣物,只是她酒量差便是了。
没享受几分钟的放空,傅之屿把车停好也紧跟着回来了。
“七七,过来。”
他拉开玻璃窗,语气沉静。
她挑起眼尾,毫不输掉气势地与他平静对视:“傅之屿,我不是金丝雀,更不是扬州瘦马,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任由你调|教或宠爱。”
“嗯。”他只发一个单音节,遮去眼底的浓重后倾身过来,将人从吊篮椅上打横抱起,语气不容置疑:“外面凉。”
天旋地转之间,晏栖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手感精瘦有力。阳台离主卧不算很远,所以没走几步,她就被放在了大床上。
说是放,不如用扔比较准确,傅之屿的动作不重,还是小心着在行事,并不粗暴,但她还是因床被的绵软震颤了几下,像一片漂在大海上的小舟。
傅之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女人的黑发嵌在雾霾蓝的床单里,喝了红酒后的脸色酡红,更显明丽,简直可以用秀色可餐四个字来形容。
因为位置陡然间的挪动,水蓝色旗袍开叉处翻卷,他的视线继续下移,瞧见她藕节似的双腿笔直修长,粉嫩如雪。
她倒是犀利,都用上了金丝雀、瘦马这样级别的词来讽刺他讽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