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了许久,那随时可能出现的粉身碎骨惨状却始终没有出现。
过了一会,东关旅只觉得整个身子反倒暖洋洋的,不像是关在冷硬致命的巨像腹中,倒像是身处在暮春的午后,晒着暖暖的阳光,在潺潺溪流旁睡一场舒服的好觉。
恍惚之间,自己似乎还曾经飞入夏日午后的星斗天空,在闪烁众星中不住地自在飞翔。
但是这种感觉只是一刹那间闪了神,等到回过神来,整个外边的空间已经泛出了强烈的光芒。
那种高周波的音频,东关旅也听到了,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却没有出现斗子玉等人那样的可怕痛楚。
更有趣的是,楚国众人的狂吼痛嚎,在东关旅的耳中居然是听得见的,他虽然也听见了那些奇异的嗡嗡声响,但是身处在这些声音之中,他却仿佛是免疫一般,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听了外面的惨嚎一会,又从巨像腹中看见外边透入的强光,东关旅好奇地轻轻一推,居然在眼前开了一扇小小的门。
这动辄残酷杀人的星箭荒场巨像,却不晓得为什么对他特别友善,明知道身边任何器物都可以在片刻间置他死命,但是不晓得为什么,东关旅从巨像腹中探头出来的时候,却觉得像是从住了多年的老家漫步走出一样的亲切。
在巨像的肚腹前方,“它”早已伸出了巨灵之掌,静静地横在出口之处,东关旅有些迟疑地跨步出来,伸脚踮了踮那巨掌是不是稳固,这才跳到巨像的掌上,手掌撑地,好奇地观望四周。
看了几眼,看见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站满了许多形貌不一的巨像,而且个个的形貌都是古拙奇怪,和原先的模样颇不相同。
他心中一动,也回头看看自己身处的巨像模样,只见“它”本来是宛若雕像一样的形貌,此刻却像是被剥了皮一般地,变成了只剩下骨头的金属骨架模样。
但是定睛一看,那原来的雕像形影却还是存在的,只是变得极为轻淡,像是光影一样地“包”在骨架外面。
这种古怪的现象就和其它众多现象一样,远远超过东关旅的知识范围,便是让他再聪明百倍也不可能想像出个中原委,于是他只是抓了抓头,又回身过来,只见眼前一花,却是身边另一个巨像的肚腹大开,缓步爬出来的,便是同样被楚兵“塞”入巨像的虎儿。
只见虎儿一脸茫然,仿佛置身梦中,不时还摸摸脸,摸摸身子,仿佛很难相信自己仍然保着一条小命。
“虎儿!”东关旅兴高采烈地大叫,站在巨像的手上不住挥手。“在这儿!”
他叫了几声,却听见身后一声轻笑,转过头来,却是熊侣也站在另一个巨像的掌上,似笑非笑地盘着手,看着两人。
虽然和这个神秘少年只见过一次面,但是东关旅却对他的印象极好,方才被斗子玉下令投入巨像中的时候,他也听见熊侣大声喝止的声音,虽然后来斗子玉没有理会,但毕竟也是这少年的一番好意。
“是你!”东关旅笑道。“又是你!”
在石窟的光墙中,那一阵阵的高频声波夹杂着斗子玉众人不住的惨呼哀嚎,呈现出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氛。
过不多时,三人的脑门上不约而同地缓缓泛出那种光线清晰的红色星芒,东关旅张大了口,指着虎儿和熊侣,脸上露出极为惊异的神情,虎儿更是大呼小叫,惊诧神情绝不掩饰。
熊侣却要比二人冷静一些,他看见眼前两人的头上泛出淡红星芒,又看见他们的指指点点的惊诧表情,微一思索,便知道自己的头上也有同样的现象。
而斗子玉在晕死过去之际,看见的便是这时候的情景。
便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巨像开始出现震颤的情形,纷纷吐出了色彩缤纷美丽的粗大光柱,在洞窟中不住的回旋,回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逐渐止歇下来,个自保持着凝定不动的方向。
不同的光柱,指着不同的方向,穿透了岩壁,却不晓得指向什么地方。
东关旅睁大眼睛,看着漫天的光柱终于静止下来,正在惊疑之际,却听见虎儿在那儿大呼小叫。
“不动了!不动了!”他惊讶地大声叫道。“那些光指到你那边去了!”
东关旅一怔,直觉地便回头看,果然看见几道淡黄色的光束指向自己的身上。
看看那些黄光的光源来处,是一具色作淡黄的巨像,巨像的头部有着四张脸,巍然地端坐在一处石丘之上,四张脸缓缓旋转,而这四张脸虽然只是金属,却都有着明显的表情,有的狰狞,有的和善,有的威严,还有一张狂怒的怪脸。
而虎儿虽然大呼小叫,他的身上其实也有着光芒投注,那是几束纯白朦胧的光柱,光柱的源头却是一具手上持着两具巨大扇形物体的巨像。
看着虎儿和自己身上的光柱,东关旅心念一动,也回头看看熊侣,只见熊侣早就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光柱来源,那是几束来自天空的淡青色光,光源来处是一具飘浮在空中的鸟头人身巨像。
仔细观察其它的巨像,可以发现这些巨像大多有着同样的光柱,每个巨像的光柱颜色不同,却都指着洞窟外的不同方向。
熊侣仔细一数,发现眼前可以见到的巨像大约有三十来个,如果每个巨像的光柱都像三人身上的光柱会指向特定一人,是不是表示其它巨像的光柱也都会指向自己所属的那人呢?
他正在皱眉思索之际,却听见东关旅和虎儿不约而同地轻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