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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拾柒（第3页）

&esp;&esp;卓少炎轻轻望她一眼，并未入座，而是在他二人面前站定。

&esp;&esp;“殿下此来，是为代表大平朝中与云麟军谈和，”她不疾不徐地说，“不如便直言罢，朝廷的诚意是什么？”

&esp;&esp;英嘉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毓章，然后平静却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令兄尽忠报国，却为小人所构陷，而今举朝文武皆为卓氏抱冤，朝廷愿为卓氏一门平冤昭雪。令兄生前所封职、爵，皆由你代袭，朝廷亦愿以金峡关外的十六州为逐北侯之封地，由卓氏世代守镇。”

&esp;&esp;闻之，卓少炎笑了。

&esp;&esp;她的笑意毫无温度，但却不是不加克制的嗤笑或冷笑。她的笑是三分早已料到又何必多问的自嘲，以及余下七分的笃然决意。

&esp;&esp;她说：“这些年来，将臣含冤者，难道仅是亡兄一人而已？朝廷若不是见金峡关被拆，又何以愿为卓氏平冤？”

&esp;&esp;而这话并不是问话，她也并没有给英嘉央回答的余地，径自又继续说：“朝廷的这点诚意，不够。”

&esp;&esp;英嘉央的脸色依然平静，问她：“那么，你要什么？”

&esp;&esp;卓少炎看着她，娓娓开口：

&esp;&esp;“为已故裴穆清将军平冤、追谥。

&esp;&esp;“为过去六年间因朝廷昏聩而战死北境的大平将卒立碑。

&esp;&esp;“朝中自宰执以下，凡过去六年间涉北事军机之臣工，皆黜官免职，另补贤材。”

&esp;&esp;讲到此处，卓少炎停了一停，转首看了沈毓章一眼。

&esp;&esp;他的神色清冷，目光晦明难辨，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esp;&esp;卓少炎遂道：“皇帝仁昏，故能令宵小之辈制政朝堂，致良将受戮、忠臣苟活。今云麟军所图，在于废帝、另立。故望皇帝能够禅位让贤。”

&esp;&esp;英嘉央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神情微震，却又很快平复。目光抵上沈毓章的脸，她冷冷问道：“让贤——你们欲让何人居此大位？”然后她又转去盯着卓少炎：“你叛逆朝廷，是为了自行称帝？”

&esp;&esp;卓少炎漠然道：“亡兄征战沙场，为的是安民报国，岂有望图大位之心。我今继亡兄之志，又岂是为了自争帝位。皇帝若肯禅位，当从英氏宗亲内另择贤明之材，云麟军必奉其为主。”

&esp;&esp;“宗亲……”英嘉央念着这二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冷笑：“你此番起兵，是为了成王？”

&esp;&esp;“并非。”卓少炎回道，自然明白她作何联想，但却根本没有一丝欲作解释的样子，反而问：“殿下心里，可有人选？”

&esp;&esp;英嘉央凝神不语，脸色暗青。

&esp;&esp;卓少炎口中要废的，是她亲生之父皇，她几乎不敢相信，站在她眼前的这个身着冷甲的女人，何以能够用如此泰然的语气，问她如此大逆之言。

&esp;&esp;见她不语，卓少炎便道：“目下宗室之内，皇帝诸兄、弟、子、侄，凡封爵者哪个不是各踞一方，为己谋利，有谁心怀天下？不若策立帝孙一辈，再以忠良之臣辅政，虽是幼君，然若教抚得当，亦可望其将来成为贤主。”

&esp;&esp;沈毓章蓦地抬眼。

&esp;&esp;“我欲立一人，不妨说出来听听殿下之意。”卓少炎虽是对英嘉央继续说着，目光却转而去望沈毓章——

&esp;&esp;而后者遽然起身，像是已料到她要说的是什么。

&esp;&esp;“殿下诞子五年，该是时候张告天下，这个孩子的存在了。”

&esp;&esp;卓少炎看着他，全然不给他出言打断的机会，一字一句地、极清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