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心针?”红棠终于看清楚了。
到底是谁要这么残忍,在凡人的心上扎一根针,不知道这样做会折寿吗?她还这么小,哪里经得住这种折磨?
“别怕,我帮你取出来。”红棠一只手捧着南枝低垂的脸。
此时的南枝已经没有力气了,红棠掌心凝起一道灵力,将她心上那枚针慢慢引出来。
锁心每离开一寸,南枝都会剧烈地抽搐,她此生遇到最痛的痛,就是现在。
那些被锁在心里的记忆随着它离开一寸就爆开一寸,冲洗着她的四经八脉,令她痛不欲生。
她的记忆里,有一辆马车,车里有她和师父,她们毫无阻碍地亲吻彼此,他说“叫我阿宜”
她的记忆里,有一个房子,她在那个房子里靠着师父,师父说:“我已认定你是我夫人”
她的记忆里,有一山桃花,她在师父面前起舞,师父抚琴。
她的记忆里,有一座城,她在城楼上弹着一张鲜血浸染的琴,指骨折断在琴弦上,千千万万的疼痛,竟在师父拥抱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她的记忆里,师父说:“她是我的天下。”
最后最后,清聊师父揽她入怀。
“我会用尽所有的办法,把你带回天岚。”
“我们都不会把你留在这里孤独飘零的。”
“所以,在那之前,先忘了问斋。”
一枚红色的针摁进了南枝的胸口。
一切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哐!
从身体里引出来的针掉在了地上,红棠也满头大汗,无力地跪在了南枝的面前,他平时骂骂咧咧,也不正经,可此时,却满是关心的眼神。哪怕他已经无力再维持人形,他也捧着南枝的泪儿脸:“臭丫头不要怕,也不要伤心。”
眼前的红棠化作一缕花雾消失在眼前,南枝悲痛至极,只能靠着那冰冷的墙,呜呜咽咽哭泣。
红棠!
南枝双手捂住眼泪,泪水冲破指缝。
原来,这便是情伤。
天黑的时候,南枝才支起身子,将那枚锁心针藏在了衣袖里,一步一步回到靡音馆。
院中的海棠树枯萎了,上面的花和叶都掉光了。
清聊和问斋都在想办法救他,所以,她走了一天,也没有谁去找。若换作平时,清聊师父早就去寻她了。
她神情憔悴地站到海棠树下,想起红棠为她取针,用尽所有修为,到底是她连累了红棠。
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中滚出来。
她再看了一眼正在用琴声招灵的清聊师父,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柔俊雅。
可南枝却如何也不敢喜欢他了。
再看看辅助招灵的问斋师父,他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样清冷的模样,好像,情爱与他,并无什么关系。
实在难以想象,他褪去飞仙身份时,会说情话,会耍无赖。
南枝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
或许,她爱上的只是君宜的人设,而不是真正的师父吧。
那一夜,谁都没有入睡。
南枝就坐在露台上,看着那棵死去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