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属实是没有想到,她想放过江家,江芷悠却连她妈妈都没想放过。
这世上似乎不存在平等的道德。
有时人道德水平高了,反倒还要受气,因为很多人根本就不会跟你聊道德,他们只会不择手段地恶心你。
黎枝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
郁兰瓷当场就想摔茶杯:“江家这母女俩是连脸都不想要了吗?她们该不会真分不清是非,还能觉得是我的错?”
她素来有气便撒,从不憋着。
祁鹤卿蹙眉看着直播间里那些谩骂他妻女的污言秽语,难得感觉这个世界这么不清净,脏得他都想去烧三炷香。
祁嘉澍也颇感好笑地翘起二郎腿:“倒打一耙这招,她们倒是学得好。”
“妹。”他懒洋洋地歪头,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你看这还用得着给他们留脸?”
黎枝轻轻地摇了下头。
她嗓音清而凉:“似乎是没必要了,至少对江芷悠是早就没必要了。”
这时厅外传来些许窸窣声响。
家仆们此起彼伏地问候着:“大少爷。”
前厅中气氛有些凝重。
祁逾白加班归家后来跟父母问安,他脱掉黑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察觉到众人表情似有不对,便也轻蹙眉梢。
他握住祁嘉澍的肩:“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江芷悠跟她那个妈。”
祁嘉澍直接跟大哥抱怨:“今天枝枝和妈在苍穹里购物意外遇见了那狗母女,本来也没什么事的,结果那个乔什么……对妈出言不逊,说他们江家对枝枝有恩,该让我们感恩戴德地庆幸枝枝被月嫂绑架,否则哪里过得上他家的好日子。咱妈一整个没忍住,拿闻叔店里的表把她脑袋砸破了。”
听过来龙去脉,祁逾白抬眉。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家人,似有不解:“砸就砸了,砸了怎么了?”
“现在江芷悠开直播哭诉,说枝枝狼心狗肺,怂恿生母殴打养母,都上热搜了,大家正骂着呢,带着咱妈和枝枝一起骂。”
祁嘉澍将手机递给祁逾白。
祁逾白眼皮微敛,他视线凉淡地扫了眼互联网上目前对这件事情的评价,越看越眉梢紧蹙,冷笑:“颠倒黑白。”
“可不是说嘛!”
祁嘉澍气得胸腔起伏:“她家月嫂绑架枝枝还有理?居然还想让我们感恩戴德!我要在场听见这话怕是都会忍不住打女人了!”
当时乔莫雅说话的确过分。
她但凡不那样激进,非但不觉得自家月嫂有愧枝枝,还要郁兰瓷和枝枝对他们感恩戴德,郁兰瓷也不能发那么大的火。
“调监控,开新闻发布会。”
祁鹤卿口吻清冽,行事稳重,很快就成为主心骨:“她们母女能开直播振振有词,我们却也并非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欺他妻女,不能忍。
祁家只是素来低调不爱招摇,所以世人才对祁家实力与祁家子女尚未可知。
但这不代表——
他们是颗好捏的软柿子。
“刚好,”
祁鹤卿立直松姿缓缓起身:“枝枝归家这件事,我们也尚未来得及对外宣布过,才以至于总有人还要欺负到我祁家千金的头上。既然江家非要闹,那便趁这次机会,都一次性说清楚吧。也该提醒一下各位,别忘了,在京都,还有我们祁家。”
暴雨滂沱。
乌云压顶的电闪雷鸣,终于在这个沉闷的七月夏夜,毫无预兆地爆发。
亦如黎枝被江家逐走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