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可能平静地旁观。
你将所有激烈的、刺痛的情绪深深按下。
你并没有想要对他做什么,或者说,你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预热结束,你随着人流,在不同的画作前驻足。
博物馆的灯光沉静而细腻,你透过每一幅画,看到了曾趴在你怀里喝问你为什么不理她的虞斐。
她对你因课业忙碌而不满,不客气地用水笔,在你的专业书涂改。她画山,画水,画建筑设计稿,用那些干净或繁复的线条。
她画你。
你不懂画,但你为她灵动、轻盈、流畅、富有生命力的笔触而惊叹,虽然你从不会让她知道你的沉迷。
你只会将书从她的手中取下,沉着声音警告她:“虞斐,不要闹。”
你耐心地看过一幅幅被精心装裱的画,你想,应该也要有这样一场展览属于她。
画展浏览到一半,你已经深感无趣。
和他同处一个空间,让你滞闷、压抑,让你不得不花很大力气去维持平静。
沉默燃烧着的愤怒和恨意,在你心底凝成厚厚的锈,是剥裂又生长的疤,生着肉芽,带着令人不安的痒意。
“这幅《春夜》是我太太两年前的画作。”
他正微笑着与人交谈。
他离你近了些。
你的平静有些难以为继。
只在表面维持的体面,让他像极了一堆臃肿、布满粘液的烂肉,拥有光鲜亮丽的伪装,却仿若下一刻就会挣脱人的躯壳,伸出数排森冷的、腐臭的尖利獠牙。
被这样的獠牙撕碎,是不是会很痛。
你开始想念虞斐,觉得没有她在身旁,很糟糕。
你准备离去。
你目不斜视。
你与他擦肩而过。
他却顿了一下,不疾不徐地用肩膀撞了你。
你听他压低了声音,笑着问你:“喂,你干了她几次?”
“水是不是很多?”
好痛。
虞斐,你痛不痛。
你回过神时,尖锐的耳鸣潮水般褪去。
你大汗淋漓地喘气,肩膀被人死死踩在地上,看见无数朝你的方向举着的摄像头和闪烁的灯光。
“一听说你回来,我就把她送过去了。以前你好像不喜欢她,现在不一样了,是因为她比以前带劲吗?”
“这么多年了,她差不多也玩坏了,送给你吧,怎么样?”
数分钟前他的轻语,在你脑中重播回放。
惊疑、兴奋、恐慌……嘈杂的人声漫灌进你的耳朵,让你大脑充血。
你艰难地调转视线。
你看向不远处正半跪在地上吐出残牙和一口血沫的他。
他示意近旁的人稍安勿躁,他安抚了两句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