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杀!”我开口,声音冷如寒冰。
他回首看我,一时竟回不了神,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诧,看得我心中狠狠一痛。
我的手中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正抵在祈然白皙光洁的颈上,维持着平静冷漠的声音道:“把‘玄武石’给我。”
步杀缓缓地转向我,眼底的冰冷几乎可以把我冻僵。他墨黑的发丝贴着黑衫在风中轻轻扬起,衬着他苍白的脸,赤红的眼,竟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般冷酷、邪恶。
以前的他,由于祈然的温暖,一直将黑暗和冰冷深埋在心底,竟让我误以为那就是全部的他。真是可笑——
原来,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见识到步杀的可怕。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杀手——步杀。
然而,真正让我心惊的,却是他冰眸中一抹深深的伤痛,压垮我最后一丝自我保护的意识。仿佛烈焰中的一股幽蓝之火,燃得我全身如被撕裂般生生疼痛。
他是想起了我的誓言吗?还是我那句:你们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吞下所有的苦果,将几欲喷薄而出的眼泪强压回心里,匕首一抖在祈然晶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丝:“如果想要他的命,就把‘玄武石’给我!”
“你敢!”步杀猛然一吼,赤目紧盯着我似要把我灼穿,“汲血”刀横劈而下,却在到达我头顶前生生停止。
几缕断发顺着我的脸颊缓缓飘落到昏迷的祈然脸上、唇上,随着他微弱的鼻息颤动,黑白甚是分明。我用没有握刀的手将它们轻轻拨开,最后深深地望了眼这张深烙我心底的脸。
多想告诉他,善良美好如你根本不需要戴着面具生活;多想告诉他,请不要对任何人都好,却惟独忘了对自己好;多想……
我抬起头,无畏地直视那张冷然震怒的脸,嘴角却是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我很清楚,全世界你唯一赌不起的,就是祈然的命。”
步杀怔怔地望了我半晌,赤目逐渐转黑,直到恢复夜幕的暗沉。我知道,他已经将我视做如蒙阔那样陌生的仇人了,再也不是那个一起笑过、发过誓的朋友。
我忽然醒悟:真是可笑,也许,他从来也没有当过我是朋友。
我的心一阵阵绞痛,却要笑看着他缓缓地将刀收起,并从胸口拿出一块漆黑、浑圆的晶石狠狠扯下,抛给我,冷笑道:
“为了这样一块石头,竟让你不惜毁容、发毒誓,还紧跟了我们一个月,真是难为你了!”
我紧紧握住仍留有他身体余温的玄武石,收起匕首漠然道:“我劝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废话,不如带了萧祈然快走。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吧?”
步杀眉头轻蹙,眼中如利刃般的杀意一闪。随即,快速走近我身边,蹲身扶起昏迷中的祈然。在他起身的瞬间,我抬头,朝他展露出一个淡淡的,却无比真诚的笑容,眼中的光芒如繁星般温和灿烂,却掩不住淡淡的悲伤。
他一楞,随即无比嘲讽,无比冷漠地扫了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到了现在仍想骗我吗?随即,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留给我一个无情而又孤独的背影。
我起身,朝着仍被眼前局势变化震得无法回神的蒙阔众人嫣然一笑,因着脸上那几道狰狞的刀疤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他们着实打了个激灵。
“蒙将。。。。。。大人,步杀要跑了,我们快追!”一个醒悟过来的士兵急切地提醒道。
“追什么!”蒙阔喝道,随即用带着几分激赏的眼光看着我,笑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高深的心计和智谋,竟连步杀都会错信于你?真正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嘴角一瞥,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比起乔装改扮的蒙将军和您老的众部下,我小小的阴谋又算得了什么?”
蒙阔虎目一敛,眼内闪过数道凶光,沉声道;“你如何会知道……”
看到我嘴角促狭的笑意,他的声音猛然一顿,气急败坏地喊:“你竟敢套我的话?!”
“咦!不是你自己非要告诉我的吗?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啊!”
“臭丫头!”蒙阔暴跳,“识相的就快把玄武石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蒙将军!”我猛喝一声。
“是!”背后一群士兵终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唉!天生军人的条件反射就是没辙,我摇头。
蒙阔狠狠地瞪了背后众人一眼,声音马上消失,真不愧为训练有素的士兵。
“蒙将军,你也看到我这张脸了。”我阴险地笑笑,“若非你们搅局,我尽可慢慢将这石头骗到手,此刻却不得不改变这全盘大计。你认为,一个女人,如果连这个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生不如死可以吓唬我呢?”
我这句话当然是在误导他,让蒙阔以为脸是我为了接近步杀取得玄武石,而自己画花的。面对这样一个为求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他才不得不心生畏惧。
蒙阔扶着剧痛的手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才眯起眼,狠狠地道:“就算不用任何手段,我只要强取,你认为可以带着玄武石跑掉吗?”
我笑笑:“当然不可能。不过蒙将军,你记得离我多远的地方有条河吗?”一脸的无所谓。
蒙阔脸色一变,因为客栈的右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