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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2页)

使一切都丧失灿烂的光泽。

你那年轻的灵魂,

在如意宝鉴中

只看到世界纯洁无浊,

呵,但愿你永远不要

看到它的面目赤裸。

阿尔弗里德·诺贝尔曾在他的一本没有颜色的实验室日记簿封面上用铅笔写道:“既有感觉的哲学,也有思维的哲学……”他毫无保留地沉醉在这一点上。

诺贝尔在书信中

“如果有人企图在活动于我们这个运转的地球抛射体上的十四亿两条腿的、无尾巴的杂色猿猴集团中出人头地,那似乎是卑鄙的。”诺贝尔通过在一封信里写的这段话,提供了一个关于对任何自吹自擂都从内心里一向表示厌恶的范例。他的这种厌恶与日俱增,以致厌恶在大庭广众出头露面,厌恶对他表示敬意,不喜欢被报刊或参考书提名,不喜欢画他的肖像或为他拍照,这一切意味着,他在一生中实际上坚持不为世界公众知晓。只是由于比较彻底地查阅他的书信,才将他多方面的性格弄清楚。篇幅不允许把这种查阅情况全部介绍出来,但是,如果根本不考虑这些信件,那么这盒积木玩具将会缺少一块重要的木板。

诺贝尔没有继承他父亲或其他祖先那种用铅笔画图的灵巧本领,事实上,他绘的画很难看。但由于他对写作有着天然的爱好,加上他在语言方面的天才和他的雄心壮志,他成为他父亲从来未胜任过的出色的笔杆子。很幸运的是,诺贝尔基金会在它的档案室里,几乎全部收藏着他数千封书信和草稿的副本。它们跨越的时间达四十年之久,从他二十五岁开始从事技术和商业活动起,直到他死的时候为止。诺贝尔基金会后来还取得了几百件书信和作品的原稿。它们都是用小字、以刚健和清楚的笔迹写的,而且达到工整美观的程度。它们总是用收信人自己的语言,分别用瑞典文或其它主要欧洲语言写成的。在这些信件中,还夹杂着少量的外语,用来表达有着细微差别的感情。甚至哥特文和俄文也出现在某些信件里。

作为一位富有的经营多种事务的职业人员,诺贝尔需要设法来满足或者婉拒无数的来信者、技术计划的建议者和来乞求的人。他从来没有一名私人秘书,所有信件的书写、誉抄和登记都是自己干的,并且对他收到的所有信件显然都回复过。长期以来,他每天都要发出二、三十封手书;当考虑到他还要处理那么多别的事情时,不能不说这是一项巨大的功绩。他把收到和答复的私人信件好事地分类包装存放着,显然想在每年年底时将它们捆扎起来。他在上面写道:“男人的来信”、““女人的来信”和“乞求信件”等,最后一类信件是最多的。

一个明显的细节是,诺贝尔所选择的文字和使用的语调,总要根据他所估计的收信人不同类型的精神状态加以改变。也许只有一种例外,那就是恋爱信,他显然曾经缺乏精神上的洞察力,以便使这些信件适合那位收信人的口味。在这种信件中,他看来有点象个晚年陷入情海的中学校长,或者象个手持教棍的维多利亚式学校中善良的社会改良家,甚至指出他所收到的来信中那些拼法上的错误,就好象是批改作文一样。不过后来他自己也曾说过:“爱情压制了对任何别的事情的热情。”他认为自己长期外出时,有理由留心察看那位维也纳小朋友的习惯。在给她的信中,他曾写道:“很好地关心你自己,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最好是一个人睡。”

他经常使用简洁有力的比喻。他有一种露骨的、有时也是讽刺的幽默感,而且通常是说得恰到好处。这些信件还表明,他曾涉猎群书,并且有意无意地创造了许多精辟新颖的警句,例如:

“知足是唯一真正的财富。”

“我们在砂土上进行建筑,当我们到花甲之年时,这种基础也就更加适合。”

“扯谎是万恶之首。”

“诚实的人常被撒谎者击败。”

“正义只能在想象中找到。”

“追求被人尊敬的人,是不值得受到尊敬的。”

“心灵中的爱情,不能象肚皮里的食物那样,可以通过劝告而消化得更多一些。”

“忧虑是腹中的剧毒。”

“一个没有书本和墨水的闲居者,等于是一具有生命的僵尸。”

“受害者最好的辩解是:正义之神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

“不尊重别人的自尊心,就好象一颗经不住阳光的宝石。”

“除了农业之外,诈骗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行业。”

“希望是掩盖真理面目的自然面纱。”

他可能有些粗率和缺乏幽默感,但却从不显得枯燥乏味和骄傲自大。虽然他是一个掌管无数人员的全权老板,但却向来不对他手下的人发号施令,而只是客气地向他们提出希望和建议。在某些纯技术性的信件中,也能发现一些优美的隐语。例如,他在给一名工程师的信中写道:“你对氯酸钾的害怕是被夸张了。当它出现硫磺气味时。它就会象一个患歇斯底里症的女孩子那样敏感;当它在表面上感到有磷的时候,它将比一千个魔鬼还要坏。但是,它可以被很好地训服于上帝的抚育和训诫之中。”

阿尔弗里德·诺贝尔单一的、在某种程度上又是分裂的性格,使得他的信件出现很多不同的音调。显然,技术和商务性的信件有它们特别的语调,即就事论事和特别有礼貌:而给亲属、密友和妇女们的私信,也有它们的口气。在这类私人信件中,他可能更多地注意推敲和令人吃惊地坦白,以生动的言词口吻来摆脱他那种孤独感。在他所有的书信里,有着一两个共同点:热爱人类,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而不分贫富区别相待。他还对人类各种事业的现状,不倦地进行批评,并且常常提出一些改进的建议。他有一种深究细问和改革的倾向,而且经常带有一种反常的和反抗的性质。他雄心勃勃地想使一切事情都尽可能地完美无缺,这在他的科学工作中是很好的,但在日常生活中,不管对他自己还是别人所提出的要求,都未免过于理想化了。

在很多给他写信的人当中,诺贝尔看来最感兴趣的是那些理想家,他们有着自己杰出的计划,往往在斗争之后开始付诸行动。我们从复信中发现,他与他们讨论着一些最不平常的事务,这种讨论通常是有价值的,但有时也是徒劳无益的。他对于某些人提出的无法解决的、要求在研究或金钱方面给予帮助以便继续进行的一些难题和问题,始终感兴趣地予以解决。

诺贝尔对于任何世事人情,几乎从不无动于衷。他有一颗善良的心,既能忍耐,也能宽容;每当对一件事情彻底想过之后,他就立即打定主意。然而,他当然是一位爱走极端的人,对于所有受他尊敬的人,他以周到和尊重的态度说话;但是,当遇到某些使他很不高兴的事情时,他又会以难听和低沉的语调来粗暴地予以谴责。介于两者之间的情况,是很少见的。在他的书信里,完全没有假装多情的感伤性,但却经常出现对人对事的某些相当尖酸刻簿的评论。

诺贝尔珍视一切技术事务和它所涉及的问题,但是讨厌董事会议、股东会议和经济会议。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首先进行调查,然后通过信件给予指示;这些信件明白、中肯,但显然有很多是料想不到的,或者在通知很晚的情况下发来的。

从他自身方面来说,诺贝尔终生轻蔑荣誉的头衔、高贵的奖章和其它正式的称号。这位伟人在这些方面接受的很少,只是出于内心的善良才接受了几个,这是他在无法不伤感情而予以回拒的情况下,才勉强接受的,因为有些怀着好意和崇拜心情的授奖人,并不了解他的这个癖性。在他的书信里,可以发现很多事例说明他对“所有这些奖章和勋章,不管它们是挂在胸前、腹部或者背后”,都一律表示挖苦。他要把“所有这些表示寄存到动肝火的地方”,并且恳求“予以保存,免受齿轮和电镀之苦。”

在另外一个场合,他对授与他以勋章的理由,作过一种调皮但也许并不那么真实的估计。他写道:“我的勋章没有爆炸基础。对于那枚瑞典的北极星勋章,我要向我的厨师表示感谢,他的烹调手艺,使得那些名门出身的大肚皮感到满意。我得到的那枚法国勋章,是由于我同一位部长密切相识;巴西的玫瑰勋章,是因为我有机会被介绍给多姆·佩德罗;至少最后那枚著名的博利瓦勋章,则是因为马克斯·菲利普曾经看过‘尼尼彻’一剧,并且想把在那里授勋的情况用人间的方式加以表演。”

诺贝尔经历过很多曾留下深刻印象的严酷重大事件:赫勒内堡灾难和其他更大的硝化甘油事故;塞夫兰的插曲,石油的萧条,巴布的丑闻,以及线状无烟炸药的诉讼,就是其中的几起。在诺贝尔的信件中,可以发现大量对这些事件感情激动的评论。然而有几种传记文学却胡说什么诺贝尔对这些事故的消息,特别是对他早期发明所引起的严重损害生命财产的那些事故,似乎无动于衷。在法庭上的一次冷酷的事实性的发言,被人们抓住不放。他在这次发言中曾说过:“不能指望一种爆炸物品能够在不牺牲性命的情况下被提供出来的普遍使用。从一份简单的统计材料中将会看出,玩耍用的火器所造成的伤亡事故,比之开发我们的矿业资源所用的这种有着伟大价值的东西,简直多到难以比较的程度。”

由于他的沉默和他无法在广大公众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情,那些伤亡事故观察家们很自然地就会以为诺贝尔似乎缺少感情。不断的辛酸经历,已经把他锻炼成能够不带感情冲动地来接受命运的打击。但他在给他的助手和技术人员的信件和电报中,则用另外一种语言说话。在那里,他那常常是急切和忧虑的思想总在环绕着一个明确的目标而转动着,这位专家的目的是,立即找出一种解决这些不正常情况的药方。他认真地宣布说,由于他的发明,从瓶子里咒唤出来的那个已为人们掌握的妖魔,不可能通过向公众诉说衷情而把它再收进瓶子里去。基于这个理由,他只在他认为是唯一恰当的讲坛上讲话,这就是同他的科学家和制造商伙友们进行讨论。作为一名技术人员和专家,他自然不会象大灾难的猎奇者那样使用恐怖的语调,也不会象新闻工作者那样,以追求轰动社会的标题等方式来说话,而是冷静地有知识地探讨着从速解决问题的措施。事实上,他曾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搞出了一些以确保安全为主要目的小项发明,这些发明不仅仅限于炸药行业,还包括诸如避免火车事故的装置、火警装置、海上救险火箭以及几种厂矿工人的安全装置之类的发明。

一位有着许多事情需要经营和卫护的人,把自己放在遭受多方面攻击的位置,并且医治着自己的创伤。但在遭到被认为是不公正、背信弃义或者攻击他作为一名发明家的荣誉的事情时,人们将会遭到完全不同的一个诺贝尔。作为一位心地善良的人,他不通过报刊或当局来发泄他的烦恼,而是用向朋友或技术专家写信的办法,来摆脱这些骚扰。看来就好象他对命运的大棒和可怕的爆炸新闻,比对那小的讥讽和针刺更经受得住。这些信件通常有着严酷的嘲笑和毫不宽恕的讽刺。在这种时候,是不能轻视他的。他咒骂自己的炸药“已经沦落为不光彩的杀人犯的工具”;议会被他称为“牛皮大家的厅院”;他把自己那些讨厌的痛苦说成是“魔王的良好祝愿”;把为他看病的那些医生,叫作“肮脏的课税院”;并且认为“与那些作为两条腿的瘟疫细菌的新闻记者相比、连虱子都完全应该得到祝福”。他甚至对上帝也发牢骚,并曾气愤地写道:“这个老人真的完全没有和平的朋友,在一切事情中他都起着系统的残暴作用,并且总要伸出他的魔爪。人们肯定已经感觉到了这一点。”

诺贝尔在他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情要同多种国籍的律师们打交道。他曾用四种语言无数次地谈过与他们办事的经历,说“他们是一批吸血鬼,在对一些毫无意义的含糊不清的法律条文提供某些浅薄解释之后,就要拼命地吞剥财产”。

在被线状无烟炸药这场官司的鼓噪激怒之后,他曾写道:在圣经的十戒之外,应该加上“你不要去改进”这条第十一戒,因为“问题是,你也许可能成为一个注定要受劫难和被打入地狱的发明家”。

他在拒绝将一艘新轮船用“阿尔弗里德·诺贝尔号”命名的请求时,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坚决反对这样做,主要理由是船只的第三人称代词是‘她’,这艘船将被指责为企图不老实的隐瞒她的性别。此外,由于你指出这是一艘样子好看的巨轮,因此,用一条老破船的名字为她命名,那似乎是一个不祥之兆。”

关于发明专利权的书信既多又细,这里只摘引一封寄自一八九四年的典型信件的一部分:“我认为瑞典发明专利权办公室竟然拒绝给我的新型引线发给专利权,是一件奇怪的事。对迄今没有解决的问题提供出的任何一种实用的解决办法,都是一项发明;而对这条基本真理的误解,使所有的初步调查部门受到蒙蔽,从而作出了最可笑的声明和拒绝。假如它们存在或盛行于瓦特的时代,那么,他将永远不能为他的发明取得一项专利权。他们将会对他说:水是已知的东西,蒸汽是已知的,它的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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