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即墨从木头板子床上爬起身,双脚刚套进鞋里,立刻通电而变得无比沉重。
挪着脚走到简陋的洗漱台前,陆即墨死盯着布满裂痕的肮脏镜片,里面那张双颊凹陷,胡子拉碴,可怖又可憎的扭曲的脸,竟逐渐变成一张悲哀又充满戾气的囚犯脸。
我怎么成了这样一副恶心人的样子?
糖糖看见了要说我的。
糖糖……
陆即墨伸出左手拧开水笼头,用冰凉刺骨的寒水洗了把脸。
狱警从每个房门口扔进来一罐蛋白质罐头,同样冷得像一坨冰凉的石头。
早餐一向应付,不过午餐会有一点热汤和玉米饼,晚餐可有可无。
陆即墨没捡滚在脚底的早餐罐头,而是单手解开肮脏的囚服,单薄的衣衫推到精赤的腰际,露出血淋淋的半截右臂。
咬了咬牙,他用冷入骨髓的寒水猛冲右臂瘀血,激凉的痛感裹挟着撕心裂肺的的剧痛,直冲他的脑门。
原谅我!
原谅我!
糖糖原谅我!!
崽崽原谅爸爸!!
陆即墨不停地默念着,硬忍住断臂带来的痛楚,脸色苍然地瞪着肌肤泛黑的断臂,如果再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估计这条手臂再也安装不了复制臂,等于彻底报销了。
没有健全的身躯,就等于他不能再进入军队,不能进入军队,不能升级军衔,就等于不能靠近皇室,等于很难再接近糖糖。
雀利尔正是这个意思。
他要他彻底滚出他的生活!
滚出他的世界!!
可他不服输。
他一辈子都不会服输。
陆即墨单手扯断一截泛黑的绷带,不管干净不干净,用嘴咬着一头,不停地用脏绷带将断臂狠狠缠裹起来,使了十足的力气,把流血的地方先包扎个严严实实的。
然后跪在地上,以嘴撕开罐头的盖子,一口一口把冰水混合蛋白质浆液咀嚼碎,吞咽入腹。
我不会死的。
我要回去。
即使让我做狗。
我也会回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