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哥儿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呢?视频电话里他都会叫爸爸了,但我多么希望抱一抱他呀!”回到家和丈夫缱绻夜话时,程伯月激动感慨的说道。
“爸妈一刻都舍不得他离开哩,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随身的保姆坐飞机偏又晕机,他们不放心我独自一人带孩子回来。”
“哦,是吗?“伯月失望遗憾的嘟囔道,”目前看来,这孩子倒像是给他们二老生的,没我什么事。”
“他们如此疼爱珏哥儿,我倒真没想到!”
“瑾哥儿自出生就没在他们跟前待几天,因为那时候香港总公司的事忙,弟媳妇刘明珠又不愿意他们帮忙带孩子,把孩子丢在了娘家。现在他们对孙子的关爱算是在珏哥儿身上找补回来了,咱儿子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吧!我估摸着仲雪他们两口子,背地里又是好一番羡慕嫉妒恨呢!”
“许久不见,你倒学会居家过日子的这些小心眼了。仲雪他们怎么想,你又如何得知呢?”
“可想而知的事。天下的父母,哪有不偏心眼的呢?谁又能真正的做到一碗水端平?难保人家心里犯嘀咕。”
“呵呵!我终于见识到程总的心胸开阔和公平公正了。”
“以后你对我的见识会逐渐增长的。“伯月戏谑的说着正色道:”对了,爸妈的意思是要你留在香港,主持总公司的生意吗?否则他们要你学习参与公司的日常管理干嘛?”
“他们对我并没有明确的工作指示安排,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锻炼提升我个人的管理才能吧!毕竟你们程家家大业大,多一个家庭成员懂得管理也是好的。”
“我想也是,纵然二老深谋远虑,但我们新婚燕尔,总不能长年累月的两地分居啊!”
“无论他们是否舍得,珏哥儿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我们都要接他回西川来的。”
赞许的默然点头,相谈甚欢情投意合之际,程伯月在壁灯柔和朦胧的光辉里关切的询问她道: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揣摩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再努力一把,生个女儿呢?妈妈特别稀罕女孩,一心盼望着抱个孙女,总不能让她的人生留有遗憾吧!”
娇羞脉脉的将绯红的脸颊藏于男人的身下,韩璐璐柔声嗔怪道:“为了讨老母亲欢心,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怎么可能?当然你是最重要的……”程伯月浓情蜜意的喃喃说着,低下头去亲吻妻子如花似玉的面庞。
他们这对久别重逢的年轻夫妻恩爱缠绵之际,方文山正独守空房噩梦连连,夜半更深掀开被汗水濡湿的厚重毛毯,他趿拉着拖鞋下地来,懵懵懂懂的走进隔壁的儿童房里,在朦胧的夜光下见儿子香梦沉酣,便又呆呆的回房去。
心爱的女人韩璐璐骤然离开后的无数个夜里,他都这样痛苦茫然的度过。适才身披婚纱的韩璐璐在梦境里告诉他,她只能选择与程伯月生活在一起……
他自绝望中挣扎着醒来,明白了现实与梦境一样残酷。
保姆兰姐跟随他们多年,但她的职业习惯是从不在雇主家过夜。每天伺候他爷俩吃过晚饭,将屋里收拾停当便回家,第二天大清早又急匆匆的赶来送方胜寒上学去。
所以自韩璐璐离开,在每一个没有女人气息的漫长的夜里,方文山都孤独无助的度过。
有时候为了害怕和逃避孤独,半夜他曾溜进儿童房去紧紧的搂住熟睡的儿子;但更多的时候,他情愿躺在自己的双人床上,独自品味孤独的滋味。
每当白花花无法抵挡的枯燥无味的白天到来,他不得不抖擞着精神,支撑着羸弱疲倦的身躯,拖拽着疲惫的灵魂奔赴公司去处理日常的事务。
尽管生不如死,他却不愿世人窥见他痛苦软弱的一面,本能的不愿触碰他自己心灵的疮疤,痛苦的蜷缩在暗夜里的他,期盼着万能的时间能让这道疮疤愈合,自然的结痂脱落……
因此他极力的避免与程伯月夫妇及程家人见面,非必要不联系,不愿打听有关程家的任何事。
直到有一天,自他失恋被抛弃,便开始殷切关怀他的老父亲方自清打电话来说:
“你接到通知了吗?周姐姐说祖奶奶的身体状况不大好,最近你抽空去一趟嘉兴乌镇吧!”
“哪个周姐姐?”方文山一时对他的这个称谓感到眩惑,但即刻明白她就是祖母的贴身管家,既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又辅助打理明月客栈的生意。
“哦,我知道了。”他漠然回答。虽然倍受祖母宠爱,但自幼甚少与她生活在一起,现如今他对她的感情只能以淡漠二字来形容。
“这几天清江公司有点忙,火车站的工程项目等着市里验收呢!我实在走不开。要不然我应该亲自去。”方自清在电话里温和婉转的解释着,“你远嫁的姑妈们都过去了,就剩咱们家没人去探望了。”
“这事原本就是一个人的心意问题,谁也不能强迫谁吧!”方文山冷淡的不以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