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着?我再给您找把砍刀去?”罗家楠手都扬起来了——习惯成自然——想了想又放下,“没那金刚钻少揽瓷器活,待会进去你就闭嘴看着,看你大师兄我是怎么讨债的。”
“你讨过啊?”
废话。罗家楠无声冷嗤。早些年在老鹰手底下卧着的时候,他见天干的不都是这个么?不需要凶神恶煞的,带俩小弟往人家客厅一坐,还能跟屋里的老头老太太拉家常呢。要是碰上从厨房里抄刀出来和他们拼命的就得看谁手快了。他是能打,但绝不伤人,夺下致命武器劈手往柜子上一剁,欠债的十个有九个直接吓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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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那时候不到走投无路,大部分人不会轻易去借高利贷。哪像现在,一个个网赌网贷,刷直播砸礼物,要不就是毫无理智的超前消费。有时候他真可怜不起来那些欠债的人,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家里没那金山银山还玩命的借。有一些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最后选择一死了之,徒留妻儿和年迈的父母无家可归甚至背井离乡躲避债务。
在那些形形色色的债务人中,受诈骗之苦的仅是冰山一角,造成悲剧的根源大多来自于受害者自己的贪婪。于他所见,只有把握住自身的欲望,不被光怪陆离的世界迷花了眼,才能远离因金钱导致的悲剧。
“这楼和我们大学宿舍结构差不多诶,”欧健进去之后到处踅摸,跟罗家楠学的,走哪踅摸到哪,“大师兄你看,那还有开水房呢。”
开水房?罗家楠往楼道深处走了几步,将手伸进标着“开水房”的小隔间试了下温度。感觉和外面差不多,十七八度的样子,遂放下刚刚提起的心。祈铭说尸体被抛之前曾置于三十七度以上的地方,那么但凡和热源有关的地方都值得探查。
整栋楼只有五层,尚海超住在五零八,顶楼最顶头的那间房。一路上来罗家楠发现有不少房间是铁将军把门,近看锁头带锈,显然是长时间无人居住。想来也是,这种筒子楼大多是当年国有企业为安置职工临时盖的宿舍楼,居住条件只能用凑活来形容,但凡手里有点钱的,能搬早搬了。
沿着楼道走到五零八号房前,罗家楠看门缝下透着丝光亮,嘴角一勾,抬手擂门:“尚海超,开门。”
屋里传来“咕咚”一声响,却没人立刻来开门。罗家楠继续捶门,捶了几下隔壁507的房门开了,探出张满是皱纹的菊花脸,嗓音尖细的骂道:“大半夜嚎什么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欠你钱你去单位找他要啊!老来家里折腾什么?!我们又没欠你钱!”
罗家楠回手一展工作证,又将食指抵到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虽坏尤帅的脸上一挂笑,立马给老太太的嘴堵上了,悄摸摸的关上房门。
“尚海超,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终于,大门战战兢兢的开了条缝,一股方便面汤儿的味道顺风而出。欧健没吃晚饭,被老坛酸菜牛肉面的味道一逗,胃里顿时敲起了鼓。
罗家楠上下打量了一番门缝里眼神怯懦的中年人,平心静气道:“尚海超是吧?我们是安心贷的,今儿来是和你谈谈还款的计划,我姓罗,这我同事,小欧。”
欧健刚想摆出职业笑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讨债的,立马又横眉立目起来。不过他这张戴个假发套就能扮大姑娘的小白脸,用罗家楠的话来说,就算横眉立目那也是奶凶奶凶的,毫无震慑力。再看二师兄吕袁桥,那是纯粹的笑面虎,平日里温和有加,到审人的时候,浓眉一立,看着跟要吃人一样。还有师父苗红,往那一站不用说话都气场两米八,一看就是不好惹那挂。罗家楠就更甭提了,跟隔壁反黑组的杨猛俩人出去喝酒,前后左右的桌子都是空的。
尚海超明显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把着门边,小心翼翼的:“我跟你们之前来的同事说过了,等拆迁款下来,一准还,门口都贴公告了,你们上来的时候没看见么?”
“看见了,入户调查通知嘛,”罗家楠皮笑肉不笑的,“咱别站楼道上说话成么?这大半夜的,我怕待会隔壁那阿姨拿刀出来砍人。”
“……”
权衡片刻,尚海超将他们让进屋内。一进屋,方便面汤儿的味道更盛,饿的欧健一个劲儿咽口水。房间里东西很多,非常狭窄,之前罗家楠说有二十的面积还真说多了,整个屋子撑死了也就十平米。一张上下铺,下铺床板撤了床框锯了,空下来的位置塞了一张桌子,桌子底下还塞了把塑料椅,另外一张塑料椅倒在窗根下面。床对面是俩柜子,堵得满满当当,走道儿都得侧身。
其实一进屋罗家楠就感觉不太对,这房间隔音又差地方又小,别说杀人挪不开身,稍微有点动静隔壁都得敲墙。现在没追到覃玫玫从徐梓宸家的别墅离开后到底去了哪,只是从出租司机和徐梓宸嘴里听说她是要去见“榜一大哥”,可看这架势,即便覃玫玫真的来见尚海超,肯不肯进这鸽子窝一样的屋子都是个未知数。还有,就这小破屋穿堂风对吹,屋里感觉比外头温度还低,没条件让覃玫玫的尸体保持37°的尸温两三天。
至此,他觉着不用再隐瞒身份了,人在眼前跑也跑不掉。背手给欧健比了个守门的指示,他展工作证表明身份:“尚海超,我们是警察,来找你征询有关覃玫玫被杀一案的线——我操!”
尚海超手里托着的方便面桶“啪嗒”砸到罗家楠脚边,连汤带水的泼了他一裤子。
tbc
作者有话要说:楠哥:……我艹回去又要挨媳妇的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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