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护士听到喊话,凑到病床前为陶姗姗做了一番检查,幸好,她只不过是再次昏睡过去而已。
郑天昊擦干自己的眼泪,马上安慰王紫潆道“没事,姗姗这几天一直是昏昏醒醒的,其实昏睡过去也好,省的受那么多罪了。”
“哎……”高琰臣在一旁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就够可怜的了,没想到姗姗这孩子的命运比我还要曲折百倍,更气愤的是,我除了能拿出一部分医疗费以外,就再也帮不上什么了……”
郑天昊赶忙说道“高大哥您别这么说,要是没有您的慷慨解囊,姗姗也许根本活不到现在……高大哥,我替她谢谢您了!”
高琰臣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天昊,咱们是一起共过事的好兄弟,姗姗也曾经为公司效力过,你要是还这么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正说着说着,重症监护室内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两个护士到床旁看了看仪表,面色立即沉重起来,她们一个按压着陶姗姗的身体,一个走到窗边拉上了探视窗口的布帘。不一会儿,几名医生推门而入,门上方“抢救”字样的指示灯也随之发出了刺眼的血红色的亮光。
这不得不让监护室外的人们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大家仅仅靠在一起,双手合十,祈祷着,祈祷着陶姗姗能够扛过这一劫,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护士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小声询问“请问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郑天昊赶忙凑过去“我是他的丈夫!”
“那请你在这上面签一下字。”护士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来,上面的纸上清晰地印着“病危通知书”五个黑色的大字。
“姗姗她不会……”郑天昊焦急地看着护士。
“您放心,我们的医生正在尽全力挽救患者的生命,这张通知书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抢救的风险以及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请您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并在最下面签署自己的全名。”
郑天昊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紧紧拉着护士的手,焦急地说“你们一定要尽力啊,拜托了!”
护士委婉地甩开郑天昊的手,进去继续参与抢救去了。郑天昊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痛苦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大家心急如焚地在走廊里踱步,辗转,坐立不安。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重症监护室门上的灯缓缓熄灭,郑天昊飞一般冲过去,拉住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医生问道“大夫,姗姗她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丈夫,我叫郑天昊。”
“那好吧,”医生斟酌了一下,说“郑先生,我们对病人进行了最大努力的抢救,但还是遗憾地告诉您,您的爱妻因抢救无效……于今天下午十四时二十分……死亡。请节哀顺变……”
“姗姗!!!”
郑天昊一把将医生推到一边,闯进监护室,扑到陶姗姗那还留有余温的身体上。其他人也焦急地冲了进去,当王紫潆看到那张凝固住的面孔后,再次留下了眼泪“姗姗,我不该把你叫醒啊!!!是我害得你啊!!!”
见对方摇摇欲坠,秦暮楚赶忙搂住对方“Viy,别自责了,姗姗的去世是不可避免的,既然事已至此,我想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后事吧……姗姗命苦,一辈子也没过上几天体面的日子,我们一定要让她体面地离开……天昊,姗姗的后事一定要办得隆重,费用我包了!”
郑天昊趴在病床前哭泣了很久,才爬起来默默说道“小楚,谢谢你,不过姗姗是我的妻子,我想这个葬礼还是由我来办吧。”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韩斌也忍不住了,毕竟陶姗姗在他的眼里,犹如他的亲姐姐一样重要。韩斌走上前去,紧紧攥着陶姗姗冰冷苍白的小手,喃喃地说“姗姗姐,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还记得咱们做乐队的那段日子吗?那时候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把我当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看待,可是……可是你就这么走了,连一个让我照顾你的机会都没给我。姗姗姐,我韩斌欠你的太多太多,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还要做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
————————————————————
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悄声无息地离开了。天际,一颗流星悄然滑过,承载着逝者未完成的理想,承载着生者的无限哀思,悄然滑过……
………【第289章 香消玉损】………
陶姗姗的追悼会于三日后举行,遗憾的是,由于多年没有联系,陶姗姗的生父始终无法联系到,这样也好,她生前不想见的人,死后也一定不愿意见到。
追悼会很隆重,但前来的人却不多,只有郑天昊、秦暮楚、王紫潆、韩斌及高琰臣夫妇。这三天里,秦暮楚等人一直试图找到周健翔与吴大海的下落,但没有找到,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个现在既不在荆州,也不在武汉。
陶姗姗躺在殡仪馆告别大厅正中央的棺材里,戴上了与她生前相符的假发,身体四周摆满了白色的菊花,寥寥几个花圈整齐地摆放在一侧,在偌大的告别大厅的映衬霞,看上去有些寒酸。
作为逝者的丈夫,郑天昊承担起念悼词的义务,他拿出是先写好的纸,一面哭一面念道“陶姗姗,生于98年2月4日,女,自幼父母离异,与父亲一起生活……”
刚刚念完开头,郑天昊便无法继续念下去。一般说来,悼词就是将逝者生前做出过什么成绩,经历过什么事情做一个回顾性总结,但以陶姗姗来说,除了她组乐队的那段日子,其他的经历多少都有些悲情色彩。索性,郑天昊扔掉稿子,趴到陶姗姗身上,喃喃地说“姗姗,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你始终是我郑天昊最爱的女人,是我的妻子。现在你走了,我的心好像一下子空荡荡的,本来我已经写好了悼词,但我没有把它念完,那个太假了,你是个很追求个性的女孩,一定也不希望我如此例行公事般草草操办你的葬礼吧……姗姗,如果有来世,我还娶你做我的妻子,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还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你……永别了,我的爱人……”
郑天昊哽咽了,他擦干眼泪,站到一旁。
王紫潆提着一个大包缓缓走过来,她从里面拿出两把琴——一把是陶姗姗生前用过的,一把是王紫潆自己用过的——连同琴弦、拨片之类的依次放在陶姗姗身边。
“姗姗,我很怀念和你一起做音乐的日子,虽然很短暂,但我想说,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还记得吗?上高中咱们组乐队的时候,咱俩总是在一起切磋琴技,我始终没能超越你,最后不得不让出乐队吉他手的位置,改弹贝司。那时候,你总是背着一把破旧的二手琴穿梭于校园,你说即使只有六根琴弦,你也能弹奏出动听的旋律来。我知道,其实你家根本不同意你学吉他,这把二手琴,还是你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下来的,为了这把琴,你一个月没有吃午饭。后来我发现,你真的不需要什么好琴,哪怕是最廉价的琴,你也能玩得游刃有余,是你让我懂得,做音乐最关键的不是有多么多么好的乐器设备,而是态度。姗姗,自从咱们离开‘紫色希冀’乐队后,我就再也没有正式演出过,你走了,我唯一对音乐的一丝留恋也消逝了,这两把琴见证了我们的音乐和友谊。今天,我把它们放在你的身边,到了天堂,你仍然能够弹奏起那首我始终没有学会的吉他曲,你依然能够在音乐世界里徜徉。”
接下来轮到韩斌,还没走到陶姗姗面前,他便早已泪流满面了。韩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吉他书,端正地摆在自己胸前“姗姗姐,你还记得么,这本书是你送给我的,你希望我能够学会吉他,做一名能弹能唱的摇滚乐手。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至今我弹吉他的水平还停留在初期阶段,根本上不得台面。姗姗姐,我知道我以前的表现让你寒心了,但请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刻苦练习的,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背着吉他站在舞台上,替你完成你没有实现的梦想……”
韩斌说完后,抹着眼泪慢慢地退到后面。
接下来轮到高琰臣夫妇,他们夫妻二人携手上前,高琰臣紧紧搂着爱妻的肩膀,对陶姗姗说“姗姗,我们两口子也来看你了,你的英年早逝,让我们赶到非常痛心,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平?如此早地就剥夺了你的生命?姗姗,其实我想这样也好,你可以早日脱离这无尽的苦海,到达极乐世界了。你放心吧,我和小萍会常去看你的,希望你不要感到孤单。”
高琰臣文化有限,说不出什么有哲理的话,但他说的每句话都实实在在,着实地抨击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门。
最后,终于轮到了秦暮楚,秦暮楚擦干眼角的泪水走上前,小声说“姗姗,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决定去美国发展了,也许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这片土地,到世界的另一个地方去实现我的梦想。是你的早逝,让我明白了生命的真谛,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前方很模糊,我一直以为生命就可以这样漫无目的的度过。你的死突然使我明白,人的生命是脆弱的,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浪费、去挥霍,我们要有用这短暂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梦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