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做的。”
沈虞低着头,面朝李循福了福身,“一切如妾身的大伯母所言,妾身没什么好解释的。但这件事情和妾身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断肠散也并非是她所赠,更与法觉寺的诫仁法师无关。”
说话间自靖安侯夫人搜查归来的禁军也正巧回来了,进来复命道:“回殿下,臣并未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靖安侯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又看见诫仁法师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卫军推搡入内,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若贫尼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便叫贫尼天打雷劈,永坠阎罗大殿,不得转生。”
诫仁法师肃穆起誓。
这下陈氏呆住了,雪柳不是说,靖安侯夫人一向恼恨她们母
女俩,这件事里她一定搀和在其中吗?
如今她的清白是洗清了,可……
她不仅焦灼地看向沈虞。
沈虞不想指认诫仁,毕竟诫仁是无辜牵涉其中,但她若承认的如此痛快,想必会遭沈婼怀疑。
“妾的药,是自诫常师父那里所得,”她看向诫常,淡淡道:“诫常师父,你不是说这药只会让人生一场大病么,为何现在长姐会病成这样?你为何要欺骗我?”
被沈虞反咬一口的诫常猛然一怔。
但仍然维持着出家人的风度,规劝道:“沈良娣,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含血喷人,贫尼何时给过你这毒了?”
“若不会是撺掇我,我怎么敢给长姐下毒?”
“妾知太子殿下已经厌弃了妾,想来长姐嫁进东宫,妾身更加不会有好日子过,是以才出此下策,如今东窗事发,妾身没什么可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怪妾当时心太软,没有下狠心,更没想到,妾身一直信任的诫常师父,竟然首鼠两端,一边将毒药赠给妾身,一边又联合大伯一家空口白牙污蔑我母亲和诫仁法师,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你说你有证据,那证据又在哪里,在我母亲那里搜到什么断肠了吗?”
“你,你,你,这……”诫常冷汗直冒,话怎么还能这么说,“你这是胡乱攀扯!”又看向李循,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殿下明鉴,贫尼从未做过这等歹毒之事,一定是沈良娣见木已成舟,想拉个垫背的……求殿下明鉴!”
一众人的目光顿时都眼巴巴地看向了李循,只等他下一个决断。
李循眉头紧皱,虽表面冷静,但比起陈氏和沈绍,显然也好不到哪里。
开始的时候他尚能稳坐钓鱼台,可听完沈虞的一番话之后,他就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他以为她会求饶,会难过伤心的哭,骂陈氏和沈绍污蔑她。
可是,都没有。
她承认的很痛快,甚至,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难道她当真……
李循心中惊疑不定。
他眸光沉沉地盯着沈虞,片刻后直起身来,从白玉石阶上缓缓走下来。
走到沈虞面前。
“为何要这么做?”他低喝道:“沈氏,难道孤待你还不够好吗?竟容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两人离得很近,男人太高了,沈虞低着头只能看见他杏黄色绣着四爪龙纹的袍角,李循盯了她一会儿,见她跟哑巴了似的一言不发,心中又不禁一阵烦躁,粗鲁地攥住了她的下巴。
沈虞挣扎了两下,被迫对上男人漆黑阴沉的眼珠,没来由的心里憷了一下。
他该不会是……真信了吧?
如果不是真的信了,那他这戏演得可太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