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采女勤勉,是我懈怠了。”岳望舒深深埋着头,只得愈发谦恭。
这时候,歪在罗汉榻上的病号终于发话了:“罢了,免礼吧。”
这声音有些干哑,但并未听出怒意,岳望舒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抬头偷偷瞅了一眼。
只这一眼,不禁有些意外,病榻是个穿着紫青色圆领罗袍的年轻男子,不胖、也不丑,他鼻梁高挺、五官秀雅,仪态颇为清贵,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消瘦,一副病歪歪、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卖相,比她想象中好了太多。
晏铮也随意瞥了据说“品性稚纯”的岳氏一眼,也不禁有些意外,这身量容颜并非年岁稚嫩,长相也颇为赏心悦目,单论容色,甚至比齐氏还要略胜些许。
“你多大年岁了?”晏铮忍不住问。
岳望舒乖乖道:“回皇上,嫔妾十七了。”
晏铮心想,只比齐氏小一岁。
这时候,一旁的齐采女舀了一碗猴头菇炖山鸡,双手奉上,柔情脉脉道:“皇上再进些吧。”
晏铮接过那碗鸡汤,便看浮在上头的针尖大小的油腥,不由反胃,便撂下道:“撤了吧。”
齐采女咬了咬嘴唇,满脸都是关切和担忧之色:“皇上今早只吃了半碗红米粥,和几口素菜,为了龙体安康,求皇上稍微再进些吧。”
岳望舒:……她总算明白大公主挑食的毛病是随了谁了!
晏铮看着满桌子山珍海味,不由蹙眉,“朕没胃口!”
岳望舒腹诽:嘴巴真刁!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帝的早餐,还是真是非一般的奢侈!偌大的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目测至少二十来道菜!她早晨吃个猪肉芹菜馅儿的小馄饨,配个爽口的小菜、小粥,便觉得很丰盛了!真是人比人,羡慕死人啊!
一旁的大总管张寄急得抓耳挠腮,急忙道:“要不,奴婢去吩咐御膳房,让他们好生做几道精致滋补的饭菜?”
晏铮有些不耐烦:“行了,把饭菜都撤了吧,把奏折给朕取来!”——虽然都是些关心的话,但听多了,也着实叫人生烦。
见皇帝龙颜不悦,齐采女和张寄也不敢饶舌了。
转眼功夫,山珍海味撤了干净,转而搬进来一堆奏折。
张寄小声提醒道:“圣上切勿太过劳神。”
皇帝晏铮看着如山的奏疏,身子微微后仰,他揉了揉眉心,说了句“知道了”,便对齐采女道:“你来读予朕听。”
齐采女愣了一下,连忙屈膝:“嫔妾不敢干政。”
晏铮轻轻一笑:“只是读奏疏而已,哪里就算是干政了?”
总管张寄已经取了一本,呈给了齐采女,并道:“前日皇后娘娘和兰贵嫔侍候在侧,轮流读了不少奏折。”
听了这话,齐采女这才安心地接过奏疏——然鹅,她安心得太早了。
奏疏展开,齐采女一眼望去,直接傻眼。
皇帝晏铮见齐氏久久不开口,不由露出疑惑之色:“怎么了?奏疏有什么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