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索性将车停在了这个时候依旧灯火通明的别墅前,偏头道:“自从上午从活动现场出来就直接回了这里,至今还未出来过。”
车头前方一个女人突然从石椅上站了起来,她满脸疑惑地盯着莫然的车看了很久,终于发现了坐在后座的安离楠,如释重负地沉了沉肩。
“这个人你带走吧。”安离楠推开车门,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取出行李就去按院门上的门铃。黎念侧身让开路,总觉得刚刚驾驶位上的那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没有多想,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锲而不舍按门铃的安离楠身上。
“吴妈说了,浅音今天不见任何人,没用的。”
安离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未停。
终于,别墅的门打开,吴妈披着衣服从里面出来,将院门打开一个小缝:“安先生,小姐一天不吃不喝,还请您想想办法。”她说着将门打开,等安离楠进去后对黎念说:“黎小姐,您也进来吧,这么晚了不安全。”
黎念又问了一句:“是浅音让我进去的吗?”
吴妈摇头。
她挑了挑眉,转身就走,任凭吴妈怎么叫她都不回头。
其实就算是安离楠,此刻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让戚浅音从那扇紧闭的房门中走出来。他放下行李后,就卷起袖子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样食材放到水池中洗净。
吴妈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他眼下发青,面带她从未见过的倦色,却还是聚精会神地专心切着菜。
“安先生,恨一个人也是需要用心的。”吴妈提醒道。
安离楠没有过多的反应,他知道吴妈在担心什么,刚刚进来时看到酒柜中少了好几瓶酒就已然能够知道。他大概能想象到过了今天她见到他的画面,云淡风轻地告诉他戚言死了,甚至还会笑两声告诉他戚言是死有余辜。
她的淡然和狠厉向来都是留给别人的。如果不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将自己锁在房间中,什么人也不见?这只不过是她需要时间去遮盖她一向嗤之以鼻的软弱。
“您去休息吧,我去门外陪她。”安离楠给吴妈一个放心的眼神,端起刚盛出来的挂面往楼上走。
他敲了敲房门,不出意料地没有人回应。
“空腹喝酒不好,出来吃点东西吧。”
在房间中戚浅音身体一震,缓缓拿下放在耳边的手机,压断已经听了几百遍的机械女声。
原来他回来了,亏她还在一直拨着他的电话,胡思乱想着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走到门边,靠在一侧的墙上,听到门外安离楠自言自语地说:“光有筷子是不是吃起来不方便?我去拿个勺子吧。”
已经被酒精模糊了神志的戚浅音已然忘记了整栋别墅每一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有多么好,安离楠的自言自语要多大声才能传进房间让她听到。
她轻轻打开门,安离楠已经不在门口,她端起旁边矮柜上的碗回到房间,将门重新锁上。躲在旁边房间的安离楠将戚浅音的所有动作都收入眼底,眼睛弯了弯。
她没事,就好。
戚浅音趴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碗被摆在桌子一角。她微微坐起身,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之后如同上了瘾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直到手中玻璃杯滑落,碎裂一地,最终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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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离楠没食言,一整夜他都坐在戚浅音房间门口,靠苦涩的咖啡保持清醒的状态。吴妈起床后什么都没做就上楼来查看,发现安离楠搬了把椅子冲门坐着,手里拿着几页纸,带着蓝牙耳机,那边的人应该是向他在汇报什么,他拿着笔的手一直在纸上写着。
吴妈下楼前再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情忽变,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冷厉:“告诉林雅萱,要是她不怕,就尽管试试看。”
一听到“林雅萱”这三个字,吴妈的脚步顿了顿,刚想转头回来问安离楠两句又觉得身份不合适,只好径直下了楼。
安离楠摘掉耳机攥到手中,指尖轻捏着眉心,平复自己焦躁的心情。
忽然,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从房间中传出,他的神志瞬间清醒,如果没听错的话,他还听到了戚浅音的叫声。
他顾不了许多,大力踹开门冲了进去。戚浅音的左手举在半空中,鲜红的血液一滴滴地滴在大理石地砖上,她无动于衷,只是跪在地上平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