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布料摩挲声并不引人注意。
无惨坐在父亲下首的案桌,发觉自己的衣服有被拉扯的力道。根据力的方向,他判断出是晴子。
无惨往后微仰,侧耳过来。
斜眼瞥她的同时,薄薄的嘴唇低声道,“怎么了?”
“……哥哥,我不太舒服。”
无惨感觉她的吐息滚烫,心里一紧,他看了许多医书,怀疑是她落水后着了凉,被酒劲一催病情来的凶猛。
少年抬头叫田婆婆带她先走。
和田婆婆有些犹豫,“少爷……这怕是……”
夫人闲酒宴无聊离开也就算了,晴子小姐再离开,女眷一个不留也太不给渡边家面子了。
无惨道:“无事,一切有我。”
“仆知道了。”
和田婆婆只能应下。
现在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晴子小姐的存在确实让无惨少爷的生命丰富多彩起来,她还做出了轮椅,让无惨少爷在身体好些的时候能出来看一看走一走。
但她也担心,晴子在无惨少爷心中的重要程度,明显超过了安全阈值。
这会让无惨少爷冰冷、永不会被伤害的内心有了弱点。
当他的人性愈浓,弱点也就愈加致命。
是好还坏,和田婆婆当下也不敢肯定。
晴子被搀扶着,两人轻手轻脚的从众人身后离开。
渡边家主察觉到动静,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惯了风雨,不会跟产屋敷家的后辈计较,只笑问无惨。
“可是饭菜不合口味,或者歌舞太过嘈杂?”
“是我考虑不周了,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怎么会跟我们这些老头子们一样?我应该问问阳曜的想法,他跟你们年岁相差无几,喜欢的东西应该很相似。”
“并非先生招待不周,”无惨说,“舍妹只是身体不适,才会失礼先行离开,希望渡边先生不要怪罪才是。”
黑发继承人行动不便,脸色青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不过他显然有着良好的教养,即便瘦削,举手投足间也将大家族的礼仪诠释的淋漓尽致,叫人生不出恶感。
渡边家主暗道可惜。
此子若是身体康健,日后必有作为。
渡边家主客套了一句,“原来如此,可要叫大夫看看?”
无惨拒绝,“没有大碍,我已经让婆婆带她先回家了,修养几日应该就会好。”
先不说对方是否诚心要留晴子,用别人家的东西,晴子肯定会不自在。
好在产屋敷府邸就在城南,坐马车回去也很快。
他们二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在靡靡之音中更不引人注意。渡边阳曜本来坐在父亲右下首,揽着一个舞女的腰喂她吃葡萄,隐约听说晴子身体不适才离开时,他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
新鲜饱满的葡萄被男人的指尖掐着,捏破了一点表皮,沁出紫色甜腻的汁液。
舞女张嘴去接,心不在焉的少爷却往她脸颊上送。
舞女嗔怪,“少爷在故意戏弄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