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陈烁走时关上的门,无力地低下了头。
她没有告诉陈烁,她终究在心底对他还存有一份最初的怜悯。
这几年,她痛苦,辗转,颠沛,游离在一个又一个的城市,起初,她也会因为失去魏星沉夜夜痛哭,她也会对莫天赐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后来……
妖孽只在夜里哭 2
蜉蝣酒吧里。
陆尘埃看着昏暗灯光下醉生梦死的小青年男女在故作忧愁地散发着属于青春的荷尔蒙,淡定地躲在吧台里又羡慕又嫉妒地擦着酒杯,年轻真好,仗着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打发时间。
她剪着短短的头发,戴着机车帽,帽檐压得很低,左手虎口处有一个古怪的花纹刺青,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任谁看她第一眼都不会认为是女孩子。
这是她回A市的第二周,她一直在蜉蝣工作。
蜉蝣是陈烁开的,不过是他当初投资着玩儿的,他正经工作在魏星沉的房地产公司。所以他大多时间不在蜉蝣,蜉蝣的全部工作是交给一个叫泡泡的男孩子在打理。
陈烁第一次把泡泡介绍给陆尘埃时,陆尘埃用“五雷轰顶”四个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内心感受。不是她陆尘埃没见过世面,而是没想到循规蹈矩的陈烁身边会有这么个小奇葩……
泡泡,脸精致得跟欧美T台上的模特,画着妖冶的眼线,戴着潮爆的镜框,陆尘埃见过很多爱同性的男子,不过泡泡这气质在他们中真的是逆天存在。
泡泡看到陆尘埃第一眼,跟见到亲姐妹一样扑上去,娇羞地挽着陆尘埃亲热地说,哎哟,宝贝儿,岁月如歌相逢是缘,陈烁的朋友就是我泡泡的朋友,放心吧,蜉蝣有我俩齐心协力,一定能让陈烁后顾无忧。
陆尘埃听着泡泡说话跟念诗一样,径自把自己和他一起划为陈烁的后宫,顿时有点扛不住。
虽然陈烁对待泡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这阻挡不了泡泡对陈烁的热情,陆尘埃忽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附在陈烁耳边说,这世上没有掰不弯的直男,只有不努力的基友。
陈烁转头怒瞪她一眼说下流。陆尘埃顿时无辜又忧愁。
蜉蝣酒吧除了她跟泡泡,还有三个服务生。
因为蜉蝣有论坛做支持,加上地理位置好,虽然既不属于清吧也不属于跟下饺子一样的酒吧,不过气氛特好。所以,据陆尘埃这一周的观察,估计陈烁只安排个人坐那儿收钱,酒吧也照样客似云来。不要说安排逆天的泡泡跟三个服务生了。话题性啊,争议性啊,使蜉蝣酒吧一直都处于A市的不败之地。
陈烁真有投资眼光。陆尘埃感慨。眼看着已经毕业三年了,当初身边那群只懂吃喝玩乐的祸害各个摇身一变,成了各行各业的青年领袖,酒吧老板,地产商,出版人什么的。谁说大学生工作难找,毕业三年略有存储都算不错。照她看,中国的GDP再没比现在发达了。起码她身边的那些败类儿个个仗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游刃有余地游走这座城市。
尘埃宝贝儿!13桌!一瓶路易十三!快快送来!泡泡通过对讲机跟陆尘埃嘶吼道,兴奋得跟嗑了药一样在不远处对陆尘埃在招手。
乖乖,陆尘埃咋舌,不怪泡泡兴奋,她从酒柜里拿出陈烁珍藏的极少数的酒,这一瓶就两三万,陈烁放这么贵的酒基本为了充台面,没想到还真有人点。
陆尘埃跟看到大把人民币从天上掉下来砸自己面前似的,瞬间也感染了泡泡的兴奋,托着路易十三屁颠屁颠地朝13桌奔去。
因为陆尘埃帽檐压得很低,加上走路匆匆,有时送完酒都不知道客人长什么样。
虽然这桌客人有钱,不过事不关己,所以陆尘埃利索地把酒放桌上,刚准备退下,冷不防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她心下一惊,抬头一脸防备神色望去。
她见过很多喝醉酒的人寻衅滋事,不过蜉蝣很少,大家都知道蜉蝣老板是有点后台的,所以当她抬起头看清来人时忽然被定在原地,周围的一切喧嚣静止,那个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陆尘埃,好久不见。
陆尘埃定定地看着那张如撒旦恶魔般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棱角分明,眸子里的戏谑一览无余。她忽然心生寒意。
她没想到,她回来,他竟然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人。
泡泡很久没见过人这么大手笔,第一次来蜉蝣就点两三万的酒,正想怎么留住这个财神爷,现在看到财神爷和尘埃好像是旧识,顿时高兴得花枝乱颤,拉住陆尘埃的手对财神爷献殷勤,哎呀,原来莫总您和我们家尘埃是旧识啊……
不过他发现刚说完这句话,财神爷冷得跟千年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了他拉陆尘埃的手上,泡泡这点眼力见儿不是没有的,一眼便知道财神爷跟陆尘埃关系匪浅,也知道财神爷人非善类,立刻跟扔烫手山芋般放开了尘埃的手,讪讪说道,你们聊……然后给尘埃使了个眼色,去招呼别桌客人了。
在吧台角落,泡泡期期艾艾地跟陈烁发短信,烁,酒吧里来了个要两万路易十三的姓莫的客人,我就拉了下尘埃的手,被他瞪了……呜呜呜——
陈烁隔了许久才回他三个字,泡泡看到那三个字顿时沸腾了。那三个字是——莫天赐。
莫天赐!泡泡激动得恨不得再冲回去多看几眼,那就是传说中神秘莫测,黑白通吃的莫天赐!怪不得出手阔绰!长得也那么有性格……如果不是那么凶那么冷的话……
想起论坛上的留言,魏星沉,莫天赐……他早该想到的!哎,都是一顶一的美男,尘埃真是好命啊!
陆尘埃镇定地在莫天赐身边坐下,你真是阴魂不散。
莫天赐挑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我只是因为爱你。
陆尘埃胃内顿时泛起一阵恶心,她看着眼前无耻的男子,几年过去了,他脸上早已退却属于男生的青涩,不过却多了更多属于男人的无耻,她懒得再说话。
莫天赐却不介意,他靠近她,尘埃,你知道这两年我等你等得很辛苦吗?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是舍不得你的小爱人呢……还是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愿意跟我在一起,嗯?莫天赐在她的耳边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