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打探到郭开出走秦国的时间,一伙人将郭开一家砍死在去咸阳的路上,所带财宝也被一抢而空。
秦王得知郭开被杀,也是说道,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赵高也是当了中车府令才知道马粪可以换钱,车马坊管着秦王宫内所有车马,其中还有王宫卫士所骑马匹,也在车马坊的马厩里饲养,两者相加近三四百匹。这些马匹因是为王家内宫及王宫卫士所用,所喂饲料大都是精料,所产马粪也比平常人家马粪的肥力大。
这王宫内的马粪是上好农肥,数量也是不小,极受城外周边农庄青睐。前任中车府令虽知马粪是农肥,但嫌弃马粪异味,也懒得为那点马粪上心,车马坊所产马粪由几个马坊头自行处置。
各马房头出卖马粪给各自相好的农庄获利后,孝敬些酒肉给中车府令作为回报,马粪也算是车马坊的一项不足为外人道的进项。
赵高当了中车府令才知道,车马坊每天运出的马粪看着值不了几个钱,但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小收入,粗算下来,每月马粪进项比他这个中车府令俸禄还高些。
赵高有过将马粪进项据为己有的想法,可思前想后盘算半天,觉着得不偿失。于是也就不愿再生事端,顺其自然,还是由那几个马坊房头自行处置。
可没过多久,有人举报赵高私卖王宫财产,还把这事禀报到了王宫内尉那里,王宫内尉得知起因是几车马粪,就不再过问。可告密之人是内宫库管,因杂事与赵高,也就是新任车马坊中车府令争执不休。
这内宫库管是都城近卫将军亲信,官阶虽只比赵高高一级,但其掌管王宫内,内宫人员用度领用发放,职权不小。见赵高上任伊始,便敢与其顶撞,心气不顺,便想设法惩治赵高。
嬴政是无意听到有人给内宫内尉禀报,说是中车府令赵高,上任伊始,就敢私分王宫资产,希望内宫内尉追查此事,惩治赵高。内宫内尉嘴上只是说知道了,便再无下文。
嬴政很是诧异,内宫内尉接报赵高私分王宫资产,竟然无动于衷,二人该不会是同谋。这中车府令赵高上任也才数月,就敢私卖王宫财产,实属胆大妄为。
嬴政一时来了兴致,便传召内宫内尉内宫库管及赵高,亲自过问。
内宫库房总管说道:大王,小吏举报中车府令赵高,上任伊始,便私卖车马坊马粪,并将马粪收益与马房各房头分赃,此乃私分王宫资产之罪。依大秦律,当以盗窃论处治罪。
嬴政一听内宫库管说完,才知原来是个马粪官司,一时又气又笑。身为秦国国君,竟然亲自过问一件马粪官司,传将出去,属实不太好听。可事已至此,总得有个下文,也就耐下性子,听听赵高如何分辩。
赵高说道:回禀大王,车马坊马粪确实是卖与外人了,可这马粪属车马坊之弃物,从未被列入王宫资产,车马坊房头出力帮运马粪,农庄买家为表谢意,就私下给了些酒肉。小吏所言皆是实情,还请大王明断。
王宫库房总管不依不饶的说道:虽说马粪未列王宫资产,可中车府令终归是因马粪而获益,而此项收益原本该是王宫所得,未经核准就出卖于人,这就是私卖王宫资产之罪。
赵高也辩解说道:王宫资产当以明文示之,之前并未将马粪入列,怎可说是私卖王宫资产?
之前车马坊的马粪拉去城外倾倒,还得由车马坊出人出车,如今让城外农庄自行出车出人清理马粪,省力省工,实属为王宫节省支出。
嬴政察觉出库管夸大其词,借马粪说事,有意刁难赵高之意。
嬴政板着脸,严厉地说道:库管为王宫资产不被私卖操心,用心良苦,其行可嘉。今后马粪列入王宫资产,库管每日清点后交由车马坊处置,农庄进献酒肉,你二人均分。说完转身而去。
王宫库管一听,傻站在原地,每日清点马粪,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赵高事后也是心有余悸,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差点因几车马粪获罪,暗自感叹人心难测。自己自接任车马坊中车府令,每日勤勤恳恳,不敢有丝毫懈怠。
嬴政想起父王驾崩之前,几次把他叫到床榻之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大奸似忠。
父王还说,这是他的父王临终前对他说的,他说他听懂了,可还是看不出何人为忠,何人是奸。
自己今日看内宫库管的所作所为,是忠还是奸?似乎算不得忠,内宫库管本意并非为了那点马粪收益,他是想借机泄愤。
可也算不得奸,内宫库管不使内宫一砖一瓦被私分,亦属忠于职守。
一个内宫库管所为,他都难以分辨忠奸,朝堂之上,那些心思缜密的饱学之士的所做所为,又该如何分辨忠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