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半个月来,可不轻松。
&esp;&esp;她……还该再跑么?
&esp;&esp;周妙脑中冷不丁地又冒出了这个念头,如果要跑,该怎么跑?从营地里跑出去,似乎比从宫里跑出去还艰难。
&esp;&esp;她能顺手牵马么?或者回京的路上再跑?
&esp;&esp;在李佑白眼皮底下能跑成功么?
&esp;&esp;要真回了宫,她还能跑掉么?
&esp;&esp;周妙忐忑地想,要不算了,不跑了。
&esp;&esp;这个忽而软弱的念头陡然升起,周妙脑中立刻警铃大作,慌忙摇了摇头。
&esp;&esp;不,真要留下来了,她就要开启宫斗了。
&esp;&esp;以她的智商,这样的性格,何谈宫斗,她第一天就得交代在宫里,更何况,庄太后也不喜欢她,她顶着这样一张脸,说不定不只不喜欢,甚而是厌恶。
&esp;&esp;今年有阿姝,阿芙,明年说不定还有阿猫,阿狗。
&esp;&esp;周妙想到这里,脸都快绿了。
&esp;&esp;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成功逃跑。
&esp;&esp;周妙不禁握了握袖中双拳,手心又是针扎似地一疼。
&esp;&esp;帘外却传来一声低低的叫唤:“周姑娘?可以进来抬水桶了么?”
&esp;&esp;她立刻起身道:“进来吧。”
&esp;&esp;两个小兵模样的少年掀帘而入,两双眼睛只顾盯着脚尖,一左一右地抬起那大木桶便往外退,根本不看周妙一眼,简直可谓避之如蛇蝎,健步如飞,唯恐脚下哪一步走慢了。
&esp;&esp;周妙只得闭上嘴,默默地看二人离去。
&esp;&esp;帐帘落下,片刻便又撩开。
&esp;&esp;周妙一见来人,下意识地扯下了头上包着的布帕,细声细气道:“公子。”
&esp;&esp;李佑白身上带血的黑袍也已换下,换过一身洁白的襕衫,腰间系着黑带,头发披散了下来,像是才沐浴过。
&esp;&esp;偌大的军营,想来,要给他找第二个浴桶也不是什么难事。
&esp;&esp;他的眉目间仿佛晕着水汽,朝她望来,神情柔和了不少。
&esp;&esp;可是,此营帐实在太过逼仄,他只走了两三步便已停至身前。
&esp;&esp;近到周妙似乎能拂到他身上未散的热气,鼻尖闻到一丝丝澡豆的清香。
&esp;&esp;她紧张地轻咳了一声。
&esp;&esp;李佑白却忽然扯过她的手掌。他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细小的瓷瓶,将药粉倒在了她的掌心。
&esp;&esp;细白的粉末覆盖在伤口上,又酸又麻又痛,周妙皱紧了眉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esp;&esp;李佑白抬眼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不痛么?”
&esp;&esp;周妙点点头,鼻子轻轻地抽了抽,又见他换过另一只手,重复过上药的动作,嘱咐道:“摊开手掌,暂且不能合上。”他的语调比平日里缓和了许多。
&esp;&esp;周妙垂着眼,双手掌心朝上,听得一时呆了呆。
&esp;&esp;李佑白收回了瓷瓶,周妙看见了他左手背上乌黑的伤口,像是一道黑纹,惊讶出声道:“那是什么?”
&esp;&esp;李佑白说:“是南越人竹箭上的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