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呈若看着他:“那你呢?”
“我想在这住几天,毕竟这是我以前的家,虽然现在人都没了,好歹还剩我一个,我想多回忆一些过去的事,这样,就会忘记很多现在的事。”
“你不怕那鬼母回来找你吗?”
“她找我做什么,她不是母亲的怨念凝聚成的妖怪吗?如果妈对我也有怨念,可能,我根本活不到现在吧。”
“成,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希望你在这能实现愿望,真的忘记很多,你想忘记的事。”
“嗯。”
严决让轻轻点头。
沈呈若转身离开。
他没有看沈呈若,而是一直望着窗外,那鬼母消失的方向。
这几日,严决让一直睡在苏齐君的家里,他没有离开,饿了就吃些冰箱里的剩菜,旁人也不知苏齐君已经消失,偶尔他到阳台上看看,能看到隔壁瘸腿的王婆婆,王婆婆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推着轮椅在阳台上给花花草草们浇水,有时浇着浇着,婆婆会痛哭出声,嘴里喊着儿啊儿啊,儿子死了,对婆婆打击太大,终日以泪洗面,无论她的儿子生前如何对她,这一刻,她只是个期盼儿子回家,苍老的母亲。
听多了王婆婆的哭声,严决让心中也很难过,一晚,他终于悄悄离开了小区,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他感到街上雾气越来越重,而这雾气,是他熟悉的。
他又来到长街了,沈呈若开店的地方,好像这是一种习惯,已经淌进了他的血液里。
长街很黑,潮湿的雾气缭绕,有些看不清东西,严决让用力眨眨右眼,朝前走,经过安详屋时,他心生感慨,却始终没有勇气往里面多看一眼。
他怕见到沈呈若,更怕克制不住对沈呈若的眷恋,可他又不想回去,只能往前走,整条长街到了夜晚基本上没什么人,所有店铺,也只有许婆婆的云吞馆还亮着灯,严决让有些想许婆婆了,便加快了脚步,朝许婆婆的云吞馆走去。
小小的面馆,只亮着一盏古老的油灯,油灯旁围绕着嗡嗡嗡的小昆虫,虽然是很老旧的店铺,却给人一种异常温馨之感,仿佛来到这里,就回到了家,能尝到儿时妈妈的味道。
空气中飘着面条的香味,严决让深深吸气,而这时,他看到许婆婆一个人正围着围裙在吃力地擦着桌子,婆婆比上次见到时更憔悴了,原本花白的头发有些近乎透明,脸上的皱纹变得又长又深,婆婆一边咳嗽着,一边干着活,时而直起腰替自己捶捶背,不知为何,严决让见到这一幕,觉得心里酸极了,他匆忙跑过去,喊道:“许婆婆。”
许婆婆回头,见到他,喜上眉梢:“小十八,你回来了,好久不见,婆婆好想你啊,听说你离开安详屋了,婆婆好难过,可这是沈老板的决定,婆婆也不好说什么……”
严决让微笑:“没关系的婆婆,都过去了,您干活很累吧,来,坐着休息一下,这里都交给我。”
“哎?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
严决让把许婆婆扶到位子上坐好,也没在腰间系个什么,挽起袖子便在面馆里仔细地忙碌起来。
许婆婆一直看着他,苍老的眸底含着微润的水光,直到严决让把一切做完,朝她走来,她才慌忙转过头,把眼角的泪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