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知晓冬季严寒,将储存的兽皮取出来,让妇人们赶制皮袄和皮靴,还制成皮绑腿,可以直接在腿上再裹一层。
防护得再严密,在这样的雪夜外出,一样会有冻伤的危险、
青壮们烤火时,熊伯打开一只木箱,取出两只装着药膏的陶**,丢给季豹和季熊,让他们给冻得最厉害的几个人涂上。
“医匠制的,能医冻伤。就是材料难得,我只要来这两**。”
说“要”还是客气,改成“抢”才更加合适。
为制成这两**药膏,医匠屡次深入林地草原,甚至挖掘蛇洞,两次险些被咬。此外,配方另需十多味药草,搜集起来不是一般的困难。
之前卫青蛾给赵嘉的伤药就是出自同一名医匠之手,事实证明有奇效。知晓他手中有能治疗冻伤的药膏,熊伯自然不会客气,不给就抢,总算得了这两**。有一段时间,医匠见到熊伯就吹胡子瞪眼。直到对方答应给他抓十条毒蛇,这事才算揭过去。
从医匠惯常配药的材料来看,他能一眼认出箭上喂毒,又能制出让游侠痛不欲生的药粉,的确不值得奇怪。
身体暖过来,睡意就开始侵袭。熊伯拍醒众人,分成三班轮换守夜,以防再出事。自己离开木屋,前往探查赵嘉的情况。
“郎君没发热。”
虎伯揭下赵嘉额上的布巾,试了试赵嘉的体温,总算舒了口气。
熊伯坐到榻边,看着昏睡的赵嘉,沉声道:“郎君性子变了不少。”
“能不变吗。”
虎伯摇头,拧干布巾,又覆到赵嘉额前,“这世道,心软没有活路。北边的匈奴,边郡的盗匪,还有这些不知谁派来的游侠。我本想着郎君性子软,守着郎主留下家业就是。奈何世事不由人,不想往前走也不成。”
“依你看,这伙人会不会和那个张县令有关?”
“张通?”
虎伯摇头,“那一家人早死绝了。”
“姻亲,故友,漏掉的旁支,不会全都死了。郎君当初还透过话,张通依附代国相。”
熊伯沉声道。
“代国相?”
虎伯动作微顿。
“我看过他们用的弩,都是军中之物。”
熊伯一字一句道,“这样的东西,官寺都有造册,轻易不会流入民间,偷盗更是无稽之谈。”
整整十一把强-弩,突然间丢失,不可能轻易揭过去,看管军库的官吏必会被问责。除非有手握大权的人帮忙遮掩,甚至是知法犯法。
“如果真是代国相……”虎伯的脸色变得难看。
“等郎君醒来,将实情禀明。这些游侠招供行刺太守和三公子,最好将其押送官寺。假如真的事涉代国相,必要由魏使君出面。”
“也好。”
虎伯颔首。
焰光跳跃,时而火星爆裂,发出噼啪声响。
熊伯和虎伯守在榻前,都是彻夜未眠。
至天明时分,呼啸一夜的风雪终于停了,榻上的赵嘉也从昏睡中醒来,疲惫地睁开双眼。
“郎君?”
赵嘉仍有些迷糊,声音听在耳中,略微有些朦胧。想要揉揉眼睛,胳膊却似有千斤重,终于抬起来,身上竟冒出一层细汗。
“怎么……回事?”
声音出口,显得异常沙哑,犹如砂纸磨过。
虎伯取下架在地炉前的陶罐,倒出半碗温水,用医匠留下的木勺喂给赵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