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距离接近五米,赵嘉没有任何犹豫,举起左臂,扣动藏在袖中的-手-弩。木制的-弩-矢接连飞出,不及手指长,尖端涂着-毒-药,剂量不足以致命,却能让中箭人身体发麻,在数息之间失去行动能力。
手-弩是匠人为赵嘉特制,可以藏在袖中,单手就能击发。毒-药是医匠调配,据其所言,附近没有太毒的蛇,如若不然,这一匣子-弩-矢飞出去,别说是人,熊罴都会当场断气。
碍于射程,在之前的战斗中,这具手-弩-始终没有用武之地。不想在此时用上,而且弦开就射中大鱼。
破风声袭来,匈奴骑兵尽全力阻挡,甚至用身体挡在须卜勇跟前。无奈-弩-矢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又是连发,在距离内平射休想轻易躲开。
赵信、赵破奴和公孙敖也有同样的装备,见赵嘉举臂,当即明白他的用意,不需要多言,同时将箭匣射空,挡在须卜勇身前的骑兵当场被射成刺猬。
须卜勇没能躲开全部-弩-矢,脸颊和右臂被射中,半边身体变得麻木,缰绳都无法握牢。
雪上加霜的是,又有一股汉军从斜刺里冲出,堵住了匈奴人逃跑的道路。
营地中陷入混乱,裨小王、千长、百长各自为战,根无无法汇合。别部首领被本部骑兵抢夺战马,甚至还被砍了一刀,心知没有战马压根冲不出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干脆心一横,聚集身边的部落勇士,趁乱在背后对本部下黑手,使得混乱不断加剧。
这种情势之下,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须卜勇被汉军堵住。就算是知道,也未必会调头来救。
后至的汉军中不乏老卒,几次同须卜氏交手,一眼就认出须卜勇,当下取下腰间的号角,在混乱中吹响。
“赵队率,莫要放走他!此人是须卜氏首领,斩其头可得大功!”
汉军越来越多,须卜勇等人被团团包围。其他胡骑趁机跑出营地,快马加鞭,完全是头也不回。
须卜勇不愿束手就擒,右侧身体不能动,干脆用左手持刀,就算是战死,他也不愿被汉军生擒。
不承想,他做好战死的准备,其他人却是未必。
身后一股巨力袭来,须卜勇来不及躲闪,脊背遭到重击,当场跌落马下。艰难回过头,看到偷袭自己的人是谁,愤怒地发出一声大吼,目龇欲裂。
将他砸落马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此前一直器重培养、准备传下首领之位的侄子!
须卜力一击砸落须卜勇,主动翻身下马,抛开兵器,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须卜力请降汉!”
“你疯了吗?!”
须卜勇大声吼道,“投降汉朝,左谷蠡王会屠灭须卜氏!”
须卜力充耳不闻,被骂了数句,终于横过目光,咬牙道:“须卜勇,你杀死我父,夺取首领之位,部落上下全都知道,却无一人站出来,我为何要顾念他们生死?何况左谷蠡王命你率军断后,就是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这次南下无功,左谷蠡王要粮食还要牛羊,你死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屠了须卜氏!”
两人吼出的都是匈奴语,赵嘉询问赵信,才大致明白意思。
“他们是叔侄,有仇?”
“郎君不用奇怪,草原部落里这是常事。”
赵信看向须卜力,对赵嘉解释道,“须卜氏是匈奴贵种,草场广大,各部加起来,牛羊数十万,连续两代首领都是杀父杀兄得位。”
须卜力不想死,不再理会须卜勇的叱骂,将伊稚斜的计划和盘托出,并且言道,他愿意召集剩下的须卜氏骑兵,一同归降汉朝。
军侯得报,仅是冷哼一声,命人将须卜勇和须卜力一起捆起来,带着他们离开大营。同时令人将要塞守军调出两百,携带引火之物,誓要将匈奴大营烧成一片灰烬。
“留下一个出口,逃出来的尽数杀死,不留俘虏!”
“敬诺!”
军侯当着须卜勇和须卜力的面下达命令,其后背对火光,高踞马背,俯视被按跪在地上的匈奴人,硬声道:“尔等贼寇掠我汉边,屠我汉民,一声归降就想活命,简直笑话!无妨告诉尔等,终有一日,我朝大军将挥师草原,踏破茏城,断你血脉,杀到尔等断根绝种,让这世间再无匈奴!”
匈奴人脸色铁青,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下一刻刀锋迫近,除须卜勇叔侄,其余皆身首分离。
“杀胡!”
汉骑齐声高喝,赵嘉同被感染,高举手中兵刃,踏过留在地上的鲜血,冲向从火场中逃出的胡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