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宸拿着手机久了,手指发出酸麻胀痛的抗议,他无奈的放下手机,用右手敷衍捏揉几下左手手指。
因为心脏动力不足,他的手脚常年冰冷,且不能支撑他的日常生活。在他没出车祸前,他也走不动太远的路,就算是握着鼠标久了,一侧的手臂都会发麻疼痛。
薄越宸按下操纵床头升降的按钮,缓缓躺平。
他颇为艰难的翻了过上半身,让僵硬酸疼的腰部得以喘息,至于还维持着平躺状态,有些纠缠在一起的细瘦长腿就由他们去吧。他也知道要是真的这样睡上半夜,非得痉挛不可。可是痉挛又怎么样呢。
反正今晚江峦又不在家。
江峦去外省出差,因为离得不算那么太远,两天一夜就会回来。
这是他重伤后江峦陪在他身边起,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觉,本来护工要守着他,但是被他赶走了。
薄越宸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夜晚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江峦再爱他,他也不能自私的要求成为他的全部。
而且江峦现在只是在国内开会,江家有很多产业都在海外,早晚有一天,江峦就要去国外去谈生意。
也许是因为阴天他身上不舒服,也许是因为黑色太过安静,薄越宸轻轻合着的眼角流下一道蜿蜒的水痕,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过脸颊,最终没入了黑灰色格子的棉质枕巾里。
他睡不着,但是身体上却又是那么疲乏虚弱。最后也不知是睡是昏的失去了意识。
薄越宸觉得自己只是合了一会儿眼睛,做了一个很累很乏的梦。他刚醒时不大看得清东西,晕乎乎的觉得屋子里似乎有人。他倒是也没太在意,毕竟家里请了五六个护工在。像他这样半身瘫痪的重度心脏病人,早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帮我翻个身”,他轻轻开口,他还记得自己睡前那个扭曲的姿势。
薄越宸见那个影子没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没能发出声音,他熟悉的感官回笼,他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是戴着氧气面罩的。
有人半跪在床边,把他有些过长的栗色刘海往脑后拢,露出苍白光洁的额头。
薄越宸皱紧眉,他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却很笃定身边的人是江峦,他怎么回来了?还是自己睡蒙了?
江峦的视力极好,暗处也能看清他这些可爱的小表情,微凉的手掌遮住他的眼睛,任凭那长长的睫毛在掌心里抖动。
他一抬下巴,示意护工把床帘拉开。
昨夜落雪,今日放晴,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很是漂亮。
江峦等他适应了光亮后,才慢慢地挪开手掌。
“头还疼吗?你昨晚发烧了”
薄越宸皱皱眉:“你开完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