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在离婚后定居在了现在这个小岛,这里风景怡人,民风淳朴。与其说沈念是喜欢这个地方,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逃避。
白天他是医院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晚上他窝在卧室里,从抽屉里精挑细选出选出一支口红仔细涂抹在唇上,不能容忍口红有一丝偏差。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支口红,从最初的娇艳欲滴,到最后一点点截断用尽,耗费了光阴和美丽,变得暗淡无光,只余一副空壳。
他知道自己有病,即使他本身并不是研究心理方面的医生。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
沈念望向镜中的自己,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双唇,浓郁的红让他有种病态的满足。从小到大的噩梦中,沈念最频繁梦到的就是他母亲喋喋不休的嘴。一开始是描绘了口红的唇,然后口红变成血,糊满母亲的面部。
离婚后沈念的梦里开始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唇,那是个被吻到透红微肿的唇,嘴唇一闭一合间,猩红的舌隐隐若现。
那是他丈夫情人的唇,他的丈夫曾和一个beta在昏暗的球场内吻得难舍难分。
从那之后沈念就开始涂口红了,一开始是独自在家的时候偷偷涂,后来他不满足这种状态,即使在去酒吧猎艳的时候也要涂着口红。
omega总是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后脖颈处的皮肤细致如美瓷,让人不禁想揭开覆盖在微鼓腺体上的抑制贴,仔细嗅闻他的滋味。他那双清浅的眼睛敛在纤长睫羽下,平静剔透,像浸在冰雪里的琉璃,冷清清的,只一眨便漾开潋滟光芒。
昏暗灯光的映射下,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点缀着艳红,像镶嵌在王冠上的红宝石。
酒吧里没有人不想带走这个omega,但出乎意料的是,omega选择的第一个人不是alpha,而是个beta。
那天结束后的omega身上有着薄薄一层汗,他双指间夹着一根纤长的女士香烟。呼出烟雾,omega迷茫的表情清晰可见。
原来beta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beta听着omega的轻语,不由觉得他愈加可爱,双手不老实起来,企图再来一次。
omega偏头看他,一双幽深的眼睛没有半分情欲,眸光冰冷而锐利:“放手。”
“沈医生啊,这个……”沈念扶额看向面前喋喋不休的老太太,“我跟你说,我小孙子啊今年刚大学毕业,他是个omega,还没谈过恋爱呢,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啊?”
沈念长得高,在omega中鹤立鸡群的一米八的身高让他即使身为omega也经常被人错认为alpha。
忍不住了。本来心情就烦闷,再加上这老人家一直磨蹭不走非要给沈念介绍对象,沈念的烦躁值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现在只想掏出抽屉里的口红抹在自己唇上。
“婆婆。”沈念伸出头微微附身,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抑制贴的一角:“您看清楚,我是omega,不是alpha。如果您没别的事的话请出去吧,外面还有很多病人在排队,抱歉。”
“普外科07号诊室,下一位:贺*川”
诊室外的男人看到显示屏上自己的名字,起身进入诊室。
“您好,请问……”沈念从电脑上抬起头,询问的话卡在嗓子里。
沈念对贺临川的第一印象是高。
太高了,起码得有两米吧……沈念上下打量了一下。
其次,这个男人有一双绿色的瞳孔。
他是混血。
最后,男人一身的伤简直是太醒目了。
脸上有好几道抓痕,胳膊上还有正在渗血的牙印,看来是用尽全力咬的,咬痕周围的皮肤隐约呈现出紫色的淤血,黑色的短袖湿透了,右下腹的衣服被利器划烂,正在源源不断冒着鲜血,有刀伤。
“怎么回事!”沈念立马起身拿出脱脂棉为男人按压住伤口,“怎么不挂急诊!普外排队很久的!”沈念一想起刚才屋里老太絮絮叨叨的赖着不肯走,外面的男人拖着一身伤等了这么久,心情烦躁又复杂。
“没事,我心里有数。”男人的声音散漫,听着不大正经,却又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
沈念看伤口确实不深松了口气,他抬头和男人对视:“需要帮你报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