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兄弟还是没动,胡妍美没有去求林母,道:“我生来命苦,不得爹娘喜欢。哪怕后来有了新的家人,他们也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今日我站在这里,就是想试一试自己走出门的姑娘到底能不能过得好,也请大家帮我做个见证。”
话音落下,她抬步跨出门槛。身边喜婆急忙去扶,她就这么一步步的朝着林家大门口走去。
“林家忒过分了,又不是没儿子!背一下怎么了?”
“是啊,就算这姑娘不听话,那也是养了多年的女儿。林家这简直……眼里只有银子,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要我说,不是他们逼迫,阿福也不会嫁给周家。”
“周家那么穷,一般姑娘都不嫁,阿福肯定也是被逼急了。”
“不过,周大运对这门婚事倒是挺看重的,都愿意卖地来娶妻了,你看阿福身上的衣衫和那花轿,花费可不少呢。”
“这俩都是命苦的人,亲缘太浅,希望以后能互相扶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我看难……贫贱夫妻百事哀。进门就欠了那么多的债,要是真把地卖了,更不够吃!”
……
但凡是红白喜事,村里所有人都会到,你一言我一语的,周围热闹非凡。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胡妍美上了花轿。
周大运坐在椅子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找了自己本家的两个堂兄弟抬着,亲自从花轿中牵出了胡妍美,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进屋拜了堂。
到了周家之后,一切都挺顺利的。
两人拜高堂时,拜的是牌位。周大伯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衫等在旁边……以前也有过这种先例,侄子被伯父养大,成亲的时候拜完了亲爹娘的牌位,还冲着伯父跪下磕头。
可惜,周大运完全没这想法,三拜九叩之后,两人就被众人簇拥着去了新房。
新人一走,起哄的起哄,吃席的吃席,堂屋中空了一大片,周大伯站在原地,有些凄凉。
值得一提的是,周家的席面办得特别好,算是村里的头一份,一点都不像是穷人家办出来的。众人吃得顺心之余,也有些人认为周大运不会算计,本来银钱就不多,还拿来这么抛费,这就不是过日子的做法嘛。
无论众人怎么议论,反正婚事是办完了。
周大运身上有伤,折腾了这一场,回屋后就沉沉睡下。三个本家嫂嫂留在最后,把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顺便把邻居们的东西都送回去后才离开。
胡妍美亲自将她们送到门口,又请她们几家第二天早上来吃饭。
按村里的规矩,这顿饭是专程做来答谢帮忙的人的。
人都走完了,院子里安静下来,胡妍美左右看了一圈,盘算着先把周大运后院那几棵已经老了的菜拔掉……之前都是周大伯一家在种,她自己种上,顺势就收回来了。
却有敲门声传来,胡妍美还以为是有人将东西落下,开门看到是周伯母,她脸上的笑容收敛:“有事?”
“是有点话要嘱咐你!”周伯母挤了进来,一脸的不赞同:“先前我听见你请了桃花她们几家明早上来吃饭?”
“她们几家前天就来了的,这两天还熬了夜,合该请他们吃一顿。”胡妍美上下打量她:“伯母,一顿饭我还是做得出来的,不用你帮忙。”
她知道周伯母没有帮忙的意思,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是!”周伯母有些不耐:“以前他们家做事的时候,大运也没少帮忙,这是还咱们家的情分。你没必要又糟蹋一顿饭……明早上咱们自己家的人吃一顿就行了。我这过来跟你说一声,稍后我就过去传话,让他们明天别来。”
“咱们自己家?”胡妍美好笑地道:“伯母,咱们两家各住一院,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了?”
周伯母脸色微僵:“大运是我们养大的!”
胡妍美质问:“你们种了他的地,还让他出去干活换饭吃,这也算养?”
周家夫妻俩是怎么对待侄子的,村里大半的人都知道。但从来没人把这些话摆在明面上说。周伯母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你这是何意?”
她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之前我就听说你不记林家的养恩,不肯听他们的话,还说他们在害你。那时候我还觉得是传言误人,不对的是林家,可现在看来,传言没错,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大运爹娘走得早,那时候他还不会种地,若不是我们夫妻,他早就饿死了……”
这种无赖的人,讲道理是讲不明白的。胡妍美直接抬手甩上了门板。
周伯母本来想挤进来,整个人靠得近,门板过来,她只觉得鼻子一痛,眼睛一黑,剧痛传来,紧接着鼻子上一股热流涌下,她伸手一摸,眼前的黑暗里出现了一大片殷红,她气道:“你瞎了吗?老娘还站在这里,你关什么门?”
胡妍美直接将门栓上:“我得照顾夫君,没空跟你细聊。对了,今天客人多,采买的粮食吃完了。你们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也没怎么帮上忙,明早上我不做你们的饭,你们可别来。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来了我不给摆碗筷,丢脸的可是你。”
周伯母在一片疼痛里听到这话,再次呆住了。
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应该是那些人没饭吃才对。这林阿福,果然翻脸无情,当初不答应这门婚事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