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江缩进了自己的屋中,一直都没冒头。
越是如此,周大海夫妻俩越是生气。
周大海的妻子高氏看到二房夫妻俩都不出面,气愤地道:“爹,他们所有的粮食都没有了,今年怎么过?之前的粮食就只能吃几天……吃完了怎么办?”
周大伯继续抽烟,没有接话。
高氏越想越愤怒:“这明明就是二弟闯的祸,凭什么要让我们全家人来补偿人家?当初我们是说了那样的话,但是从来都没想真正伤害别人,明明是二弟自作主张,跟这一大家子都没关系……大运要的几千斤粮食,是被他做的那件事情给气着了,如果没发生那件事情,这些粮食全都是我们自家的,我之前就看出来了,大运明明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地和今年的收成……”
其实一家人都看得很透彻,周大伯对侄子这样大方,就是怕周大运真的跑去告状。
周大海夫妻俩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一个小家,人都有私心,他们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怎么能为了二弟欠一大笔债?
现在家里是没欠债,可这一年到头一家人要吃不少,到时候肯定会欠的,等到分家,还会分一大堆债在自己头上。
这怎么可以?
高氏看着二房的屋子,愤然道:“你们是聋了吗?明明是自己闯的祸,为何不出面应下来?”
周大江倒是想应,可他实在扛不起来几千斤粮食的债,他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妻儿着想。
他干脆将这话当做耳旁风,生生忍了下来。
外头高氏见状,愈发恼怒:“你是哑了?是男人就敢做敢当,既然伤了人命,就该自己赔偿。凭什么要让自家兄弟替你还债?大海有你这样的弟弟,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反正,你就算不吭声,我也不可能帮你还……你们家要是这么欺负我,回头我就去找爹娘,让他们来帮我评评理。”
言下之意,要搬出娘家。
要是高家参与了进来,事情就愈发复杂了。
并且,刚才周大运在外头说是周大江推他下山,但到底没有明说,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却还是没有摆到明面上。但高家不是外人,他们要是一来,肯定就知道了这些事。
想也知道,高家来过一趟之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会越来越多。周大江忍无可忍,推开了窗户道:“我当初做那事,也是为了咱们全家人考虑。我就不信,如果事成了你们会不分好处!拿好处的时候你们往上凑,出事了你们却想躲。哪有这种道理?”
边上他妻子李氏也接话:“大嫂,大江他做事确实冲动了些,但他也是为了咱们全家人。我们还没有分家,这些债我们全家一起还……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再说,如果大运的宅子拿过来,那也是五弟住。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氏也有些恼自家男人,正如她方才所言,这又没有分家,有了好处肯定是几兄弟全部平分。事被他一个人干了,好处却被别人瓜分走。他就是傻。
那么几个兄弟,凭什么是他动手?
现在好了,出了事情,所有人都把事情往他身上推,所有人都在怪他,还要他还那么多的债。
吵是肯定要吵的,周伯母听着几个儿媳掰扯,只觉得头疼。
当时一家人都是动了念头的,此刻全部怪在大江身上,确实不讲道理。这话她不敢说,一说几个儿媳就会全部都来吼她。
“住口!”周大伯一声吼,所有人都哑了声。
“咱们还没有分家,无论是谁做的错事,全家都得一起扛。从明天起,一家子都喝稀的!”眼看所有人面色都不好,他强调道:“村里也有人家在粮食收回来将去年欠下的债还完后,就又没有粮食了。咱们也可以出去借。”
一家人都无言以对。
借了是要还的!
一家子上下十几口人,每次做饭都要煮一大锅。一年到头借下来……明年的地还会更少一点,到时候都不一定还得清楚。
“分家吧!”高氏当初是真的没想过要周大运的命和抢人家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冤枉得很,也万分不愿意背上这么多的债,再有,她没有这样的心思,凭什么要受外人指责?
周大伯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住口!债没有还清楚之前这事情,不许再提分家。”
“我就是要分。”高氏并不怕他,叉着腰尖叫道:“你要是不愿意,回头我就让我爹娘过来提。明明是二房犯下的错,却非要大房跟着一起还,说破大天去也没这道理。”
周伯母气急:“你已经是周家的人,就该为咱们家考虑,那些事情被你爹娘知道是好说呢还是好听?”
“做都做了,还怕人知道吗?”高氏满脸的嘲讽:“反正我爹娘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占别人的东西,更没想过杀人。从小到大,他们都教我与人为善,教我不要拿别人的东西,要照顾弟弟妹妹……当初我来的时候,大运也才十多岁,反正我是从来没有亏待他的!这家必须要分!”
只要分了家,他们先跑到别的地方住上一段,或者去城里干上两年,先把这个风头躲过,等所有人都忘了一家子欺负周大运的事,那时候再搬回来住。
“不许分。”李氏振振有词:“无论你想不想要,反正我们当初是打算拿他的东西来平分的。既然你们要得好处,那就得付出代价。如今出了事,这债得全家人一起还。就算你们把这些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那也要帮着一起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