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秦异坐到端阳身后,“有时候钓鱼,也不为钓鱼,打发时光而已。”
“打发时光,也讨个趣儿。一下午,什么也没钓上来,谁还会钓?”
“我会。”他一直都在仿若无鱼的池子里垂钓。
“你这么相信这池子里有鱼?万一没有、根本不可能钓到鱼呢,不怕白费功夫?”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就像没人能保证,这个池子里一条鱼也没有。就算没有,也可以变成有。钓不到,只能说明,功夫不到家。”
做到如此极致,大概只有秦异了。
至少她不行,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希望渺茫,她宁愿不期待。
端阳摸了摸鱼竿上的竹节,“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父王最后不选霍景?”
“因为你外祖。”秦异回答得毫不含糊。
“我外公?”
“君主最忌拥兵自重,”赵王此时病入膏肓,疑心重,更是如此,只要稍微煽动几下,“你外祖虽不及霍氏,可也是将门。若是有更好的人选,你父王当然就不会把你嫁给霍景。”
“谁?”王室之中适龄的女孩儿,除她以外,根本没有。
“你姑母的女儿,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被封为郡主。”
“珍姐?可她和霍景根本不认得。”
“你以为霍景娶你是真心?”他言语无情,略带讥讽,“他也只是为了让赵王安心。”
霍氏太过耀眼,与其被动接受放权,不如主动顺君王之意。
“那你呢?”你是不是真心,“你算计过我吗?”
他没有直面这个问题,“这是第三个问题。”
“有,还是没有?”她追根寻底,不容他搪塞。
她要血淋淋剖开他这颗心,直面最惨淡的灵魂,也要找到答案。
那就剖开、直视,反正在星宿湖边,元夕夜下,冰川破裂,面具也被揭开。
最牢固的五色丝线已经将他们绑在一起,她亲手打成死结,她逃不掉。
他最终的回答:“有过。”
“什么?”
然而他还是没有道出最后的真相,“想你给我这池子里投点鱼苗,日子过得好一些。”
他竟然感到一丝害怕,问她:“你怕我吗?”
她也拿他的招式对付他,“怕过。”
有过,怕过,那就都过去了。
“马上就会到秋天了,”他靠到她背上,迎来了久违的放松,对着正翠绿的垂柳,歌颂秋天,“秋天好,不冷不热的。”
然后,他就这样睡着了。
端阳微微回头,看见少年好看的眉眼,继续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