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可,那里民众众多,而且多是异国人,只怕军队还没到,人已经跑了。属下以为派刺客去比较妥当。”
“就依你所言,”秦昪摸了摸很久没穿的甲胄,举起了剑,“传我命令,清君侧!”
李家统帅的南军,主咸城巡防,每一座城门都是亲信,所以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出城。等到他们领军入城,兵临宫门,华氏已经没有时间调兵防御,宫城的几千守卫,根本不足以抵挡两万精兵,识相的话,就应该直接打开宫门。
毕竟,他也不想死伤太严重。
太阴门外,先礼后兵。李纪喊给门卫的话还没完,城墙上闪出一个影子,唾口大骂回来:“放肆!君王无故,你们着白衣闯宫是何意?是要造反吗,不怕夷叁族吗?”
秦昪眯了眯眼睛,始终看不清人脸,听声音才分辨出来是穿着战甲的华终。
垂死挣扎,意图恐吓的华终。
秦昪一脸暴怒的样子,“父王已崩,华氏却秘不发丧,才是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诅咒王上,诬陷王后,罪加一等!长公子,你现在悔过,还来得及。”
“清君侧,还秦国一个太平,我何罪之有!倒是永泉君不要执迷不悟,螳臂当车。”
“看来公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听劝了。”华终摆了摆手,随即有人带着一排人到城墙上,“各位将军可不要因为受叛逆蛊惑,妻离子散。王上说了,只拿首罪,从者不问。各位想清楚。”
说着,华终取下了一个男孩口中的布条,男孩当即哭喊了起来:“爹救我!”
那一排被绑着的,正是底下一些小将的家人。
军心一下有些慌乱。
“华终!你竟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王上已经不在了,一切不过是你假传旨意,动摇我军。你五千守卫对两万精兵,不过强弩之末。你若赶伤他们一分一毫,我定将你整个华氏挫骨扬灰。”秦昪说罢,军心稍定,一箭就向华终射去。
霎时间,城门上不知哪里冒出来许多弓箭手,拉弓轮番上阵。
是南军的支援,怎么可能!
华终笑得猖狂,发泄出了长久以来被压迫的恨意,“秦昪意图谋反,就地诛杀。”
甲兵交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一直传到章台。
秦异两耳不闻窗外事,摆了一局棋。
据传此局是两位大师范子与施子的对弈,关键之处杀法精谨,惊心动魄。
首先黑子托一手,露出破绽,引白子吃棋,转头又顺势整形,逼白子补位。如此一来,白子已经逐渐陷入了黑子的节奏,无法收场。
果然内含巧思。
秦异正在心中感叹其中的精妙,听到有身着甲胄之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放下棋谱,站了起来,微笑着迎接。
“正卿贤甥,你好计谋啊,”华终笑得合不拢嘴,扔下一个死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公子昪已经伏诛,这是他的项上人头。”
秦昪被关这么久,心中没底,蠢蠢欲动。秦异与华王后便假装王上已死,商量秘不发丧的事,还透露秦王之病有蹊跷,刻意让高英听见,引秦昪自投罗网。
血落得满地都是,秦异只觉得恶心,语气里还要有一点难过的叹息,“大哥伏诛……”
“此事终于了了,贤甥为何叹气?”
“了了?”秦异摇摇头,“公子昪既死,王凘此后再无掣肘。眼下时局不稳,异想向舅舅借一样东西。”
“什么?”说时,有人从背后捅了永泉君一刀,永泉君瞬间瘫倒在地上,“为……为什么?”
面前的青年没有回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垂死挣扎,眼中透出的是冷漠与不屑。
“竖子,悔不该帮……”话没有说完,永泉军已经气绝。
声音闹得有点大,寝宫里传来虚弱呻吟声。
“扔进乱军中,做成死于暗剑。”秦异吩咐道,跨过所有的血痕,鞋履上没染上一点污渍,走到寝宫内。
床上的秦王一脸苍白,已经时日无多,断断续续地问:“异儿……外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