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树林旁的农舍里,尹老哥权充东道王。
他的同伴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叫小成,姓也是成,还在一起叫,便成了成小成,相当滑稽。
师徒俩在这偏僻处住了三天了,只有下半夜才有暇返回住宿。
日夕奔忙,不以为苦。
小成准备茶水,四人在小堂屋中品茗。
“行囊是丢定了,不能回客店取啦!”金剑龙镖懊丧地说:
“幸好必需的物品和盘缠带在身上,不然就得像你尹老哥一样。
扮花子乞食还乡,真倒霉。”
“别怨天恨地了。”尹老哥说:“真要还乡,我疯丐囊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银,借些盘缠给你还乡。先说好,日息一分。”
“去你的!放印子钱也没有日息一分的,乞丐放印子钱,你不是找挨骂吗。”三江孽龙程孝笑骂:“说真的,尹老哥、那小伙子到底是何来路?”
“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尹老哥佩丐尹非正经八百神色凝重:“去年郑州事故,你们知道吧?”
“江湖轰传、无人不晓。”金剑龙镖说:“听说很可能有你老哥一份,走狗们虽然无法证实,但的确有人确认你曾经参与其事,所以走狗们把你列为必须缉拿,死活不论的目标。怎么?牵涉到这个伙子?”
“别打岔追问,听我说。”老花子先问别人,却不许别人追问:“我凑巧行脚郑州,落脚在三川客栈,无意中侦悉走狗们布下天罗地网,引诱玉麒麟离巢;打算一举歼灭商庄主以及他那些朋友。我一急之下,着手准备冒险示警。岂知被邻房一位年轻人发觉,我居然兴起灭口的念头,没料到——”
“没料到阴沟里翻船,对不对?”金剑龙镖忍不住出言调侃。
“对极了,三下两下,我疯丐横行江湖号称人精,却成了被捏住脑袋的泥鳅。”
“有这么严重?”
“比你想像中的更严重,他几乎拆散了我的老骨头,等他一问名号,才放了我道歉。”
“揍了你这疯侠丐,道歉也是应该的。”
“去你的,你还说风凉话?”
“好,不说风凉话,结果是……”
“他面授机宜,定下冒险从容救人的妙计,由他向玉麒麟挑战,明目张胆杀进去,吸引所有走狗的注意,让我与个徒乘虚救人。”
“哎呀!那位神秘蒙面人。”三江孽龙讶然叫:“原来他不是商庄主的对头,商庄主错怪他了。”
“那是恩将仇报,哼!”疯丐愤愤地说。
“老疯子,那是你的不对了。”金剑龙镖说:“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商庄主?”
“哪有说的机会?”疯丐苦笑:“我师徒接应他们突围,而且负责阻挡追兵,等我回头去找他们,他们早已不知逃往何处去了。我疯丐游戏风尘,与商庄主交情泛泛,我不想高攀他这个大菩萨,救他纯粹是基于武林道义,也不齿走狗们所为,所以才管了这档子闹事。迄今为止,商庄主躲在锦绣山庄避祸,一直不曾派人带口信给我。去他的蛋!哼!”
“树大招风,商庄主其实处境很可怜。你说,那蒙面人姓甚名谁?”
“他不肯说,我怎知道。”
“亏你还是一个老江湖人精。”
“那个人的身材、相貌,的确与今天这个年轻人相像。只是这人化了装,口音也有点不一样,但五官轮廓神似,也许真是他呢!”
“那他应该看出你的身分呀!
“我才真的化了装易了容,他不可能认出我。再说,那天他连姓名也不肯露,可知他根本没打算交我这个花子朋友,今天认出我也不会和我打交道,如果能找得到他,咱们的力量一定可增十倍。”
“那就全力去找吧!值得的。”金剑龙镖极感兴奋。
“对,咱们好好策划,找他。”
一阵商议,不久重新化装易容进城。
苑陵老店规模不小,仅店伙夫没就有上百之多。
无俦秀士包下了一栋容院,只许必要的店伙进入,警卫森严任何意外闯入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栋客院成了禁区。
明里住店的爪牙,仅四十余人,暗中分散至城内外的人到底有多少,恐怕连他自己也弄不清。
周府武威所的人,不受他指挥节制,他怎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他只知道直接派来与他同行的几个人而已,而且这些人并不听他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