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入座,乐音便起。
就在这时,位于右侧的一个贤士站了起来,这贤士留着三络长须,面目端正古板,他朝着赵出一揖,目视着玉紫问道:“敢问大王,你这玉姬,可是我鲁氏之妇?”
语气中,夹着咄咄逼人之势!
这话一出,音乐声便是一顿。
在满殿之人地注目下,玉紫苦笑了一下。她朝赵出望去。
灯火中,赵出俊美的脸上,依然是老神在在,只有玉紫才能感觉到他眉头微皱。
慢慢的,她站了起来。
她一站起,所有的眼光,便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玉紫转向那个贤士,盈盈一福,清脆地应道:“妾正是鲁氏妇。”
她是不想承认,可当初在齐地面对齐太子时,她已自承了身份,再说,在这个总人数不多的时候,面目相似的没有几个,她没有耍赖的条件。
“咄!”
随着那贤士重重一唾,殿中变得鸦雀无声!
“你这妇人,可还记得老夫?”
那贤士板正的脸上,一抹怒色和厌恶之色在流动。
玉紫低眉敛目,态度恭敬中,却透着一股从容,她摇了摇头,清脆地说道:“妾自从白骨荒山中醒过后,对于前尘往事,都已忘记得差不多了。妾,不识得丈夫!”
她说得很自然。
大殿中,嗡嗡声大作。
那贤士愠怒地低喝道:“你说,你不识得老夫了?”
“然。”
玉紫的声音,依然自然有力。
那贤士哈哈一笑,他冷着脸,沉沉地说道:“如此说来,当日你从老夫手中骗得钥匙,窃走秘诀之事,也不记得了?”
玉紫点了点头,她眉目微敛,再次清而自然地应道:“然。”
那贤士重重一哼,喝道:“那么,你累得嫡母自刎以谢之事,也不记得了?”
玉紫心中格登一下,语气中却没有迟疑,她依然清澈地应道:“然。”
“当年老夫最为看重的小辈,累得老夫囚禁三载,痛悔终身!今日问来,得到的却是一个‘已然遗忘’?善,大善!”咬牙切齿中,含着无边的恨意。
无数双目光中,通明的灯火下,玉紫白玉般的小脸上,依然带着从容的微笑。在这张脸上,任何人都看不到羞愧,也看不到不自然,似乎这个贤士所说的种种桩桩,都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再一次,嗡嗡声四起。
那贤士再次朝着地上唾了一下后,突然转头看向齐太子,高声问道:“殿下,当年这个妇人,便是为了你而行不忠不孝之事。敢问殿下,这些年来,她可有说已经遗忘了你?”
贤士的声音洪亮之极,引得殿中回音阵阵。
齐太子的雕刻般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恼意,他盯了那贤士一眼,沉声说道:“妇人自是记得我。”
他的话音一落,贤士‘哈哈’大笑起来。他拊掌乐道:“果然,果然。竟是不记得为恶之事,只记得钟情之夫,哈哈,哈哈。”
贤士的声音中,充满着反讽和愤懑。
一时之间,嗡嗡议论声充满了整个大殿,无数双目光,都盯向了玉紫。
玉紫上前一步,让自己完全地呈现在灯火当中。
她转眸看向那贤士。
对着他,她盈盈一福!随着她这个礼一施,殿中瞬时安静了大半。
玉紫蹲福在侧,吸了一口气,清脆地说道:“昔日,妾从尸骨中苏醒时,头脑欲裂,呕血三升,大病一场!”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着那贤士,一字一句地说道:“妾当时,脑中只有两个人的脸,其中一个,便是太子殿下。妾当时也不知,为什么一念及太子,心中便是绞痛难当。”
她的话调诚挚而坚决,顿了顿,又续道:“另外一张脸,却是一个女人所有。等到了临淄,妾才知道,那女人名叫吴袖。妾一见她,心中便是又恨又惧,隐隐知道,害妾者,吴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