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我们九尾狐擅媚术,能媚人,天生的情种;至于什么爹娘天伦,那都是天边的浮云。”苍华手执黑子,眯起眼睛盯着棋盘,指尖却不易察觉的颤抖着,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嘴上却说:“那小子有没有到处勾搭女仙?九尾狐天生只知情事不懂爱,说的甜言蜜语哄得人团团转,一回身,他自己便忘了。你倒是要看紧些,省得到时候有人找上你的门来要负责。”
“把自己的族群说得那么差劲,好像你自己不是狐狸一样!”桑泽轻笑,手执白子,稳稳落下。
“就因为我是狐狸,还是狐王,我才知道自己这族,有多无情。”苍华叹息,捻起一颗黑子,却是再无心思。
桑泽凝眸看住苍华,片刻后,拿起手边的茶碗轻轻的喝了一口。
“我看你,倒不像无情的。”
苍华抬头,桑泽便笑了一笑,没再说话,只是过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对了,褚玉他有个喜欢舔人的习惯,是不是也是你们狐族的传统?”
“哦,是啊!舔人表示他喜欢你,没经人事的幼狐经常那样做,不过成年以后一般都不会再这样了。”
桑泽问:“会怎样?”
“呃……直接……成亲吧。”苍华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要让青丘的奔放吓跑桑泽,便挑拣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来说。桑泽眯了眼,左手摸着下巴哦了一声,苍华漫不经心的问:“他舔谁了?”
桑泽眯了眼睛,又喝了一口茶,脸不变色心不跳道:“我。”
苍华从蒲团上滚下去,睁大眼睛盯着桑泽,半晌坐在地上便开始捶地大笑。
那个时候褚玉正在天宫里百无聊赖的到处乱走,这些日子,他身边总是莫名其妙的围满了天君的后妃和公主们,褚玉想起临行前桑泽曾交代过对天君要尊重,那对天君的妻女要怎样做呢?
桑泽没有交过,褚玉便想起自己依照本能行事的时候,周围的神仙包括桑泽都挺喜欢他,于是他决定也依照本能来对待天君的妻女。
于是某日天君的女儿云霄公主过来,说要弹琴给他听的时候,他便投桃报礼,也弹了一曲给云霄听;过了几日云霄差人送来点心,褚玉不会做点心,便诚心诚意的写了一封长信,来答谢云霄的点心;又过了几日,云霄请他去自己那里赏花,褚玉想起桑泽教导去人家那里做客,不可以空着手,便勤勤谨谨的从自己的行李中,挑了一块玉佩,带去给云霄,做见面礼。
他觉得云霄很善解人意,弹琴也很好听,就是不大明白,为什么她老是盯着自己看,要是褚玉回看回去,云霄又会脸红;褚玉不解云霄这般变来变去的脸是怎么回事,恰逢天君招他,说是指了云罗公主给他,云罗他好像没见过,褚玉心想反正都是天君的女儿,应该都差不多,便应了。
谁知不久他接到信,说云罗公主身子不好了,婚约暂缓;又过了一段时间,云霄不来找他,也不招他过去;褚玉便有些纳闷,却也没放在心上,在这段时间里,他认识了天君的儿子博伊,博伊是个很板正的神仙,板正的地方同桑泽有些相似,褚玉同他挺说得来,便渐渐的深交了起来,后来还答应帮他去除天界作乱的麒麟。
褚玉知道博伊是云罗公主的哥哥,是在一天夜里,博伊说云罗身子大好了,可以成亲了,邀她一起吃饭,吃饭时假,彼此认识认识;褚玉便想他爹当年似乎是直接爬到阿娘房里,然后两人就成亲了的。不过他没说话。
他还来不及说话,云罗公主已经到了。是个单薄的公主,同云霄大不一样,宽额头,尖下巴,眼睛又大又长,却不怎么爱笑;博伊说一句,云罗应一句,似乎精神不大好。褚玉便想,这位云罗公主可能病还没有好全。
饭后博伊拉着褚玉说云罗很可怜,才没了娘,要褚玉平日多哄哄她开心,褚玉最拿手的就是哄人开心,于是他每日弄了许多天君的后妃、公主、甚至云霄喜欢的东西,去哄云罗。
他也觉得云罗很可怜。可是云罗却十分不领情,时常对着他拿来的东西喷酒喷茶喷水,有一次他想法子把她的名字嵌进去做了一首诗,云罗却差点把茶碗给啃了。
云罗同云霄很不一样,褚玉拿她有点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做,她才会开心。日子一天天过去,褚玉隐约感觉到,云罗不像别人那么喜欢他;他凭本能察觉到,如果云罗喜欢他,应该会像那些后妃公主和云霄那样,常常找他,看见他会脸红;可是云罗从未对他脸红过,倒是常常脸白。
褚玉觉得有点儿挫败,他知道自己是很讨人喜欢的,云罗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云罗不找他,他只好经常去找云罗,可是每次只呆一下下,云罗便会露出疲态来;褚玉便明白,云罗为了不让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应付得很辛苦。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认真听,不像其他人那样,他说什么,别人只当甜言蜜语,过耳便忘。
云罗不一样,跟云罗在一起的时候,褚玉觉得,自己是被当成和她一样的人看待的。褚玉出身狐族,身边的人多少都将他当成灵兽什么的,总有那么点豢养宠物的意思,只有云罗,虽然她不是很喜欢他,却认认真真的对他。尽管喷茶喷水喷酒,却依然撑着,他做什么她都依他。
每逢此时,褚玉很想告诉她,其实她不用如此难受的,她不喜欢他,这一点都没关系;反正他们是要成亲的,可以先成了亲以后再慢慢喜欢。
事情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有一日云罗竟然破天荒找他说,想种一棵紫藤。
褚玉眨眨眼,他知道天宫忌讳紫色,博伊也不喜欢,有些为难。
可是云罗歪过头,对他说:“那葛巾紫也是紫色的呀?”
生平第一次,她对他露出撒娇央告的神色,求他给他弄株花来。这么微不足道的要求,褚玉想了想,没忍心拒绝。
于是他看到她笑,像个孩子那般,两眼里净是欢愉,拍着手雀跃道:“那,我要花开得大大的,多多的那种!”